长孙无忌不愧是老江湖了,演起双簧戏来可谓得心应手得很,李世民这头话音刚落,他立马接口道:“臣谢陛下不罪之恩,臣定当尽心尽力以佐太子,请陛下放心。”
得,这哥俩个一唱一和地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就要把事情给定下来了,下头那帮子准备了好几天准备大辩论一场的群臣们可就傻眼了,满心的不甘,可一时间又找不到反击的理由,这会儿也顾不得瞎议论了,甚至连呼喝皇上圣明之类的称颂话儿都给忘了,人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张得只差没把下颌骨给掉地板上了,满殿一片诡异的寂静。
就在这一片诡异的平静之中,原本端坐在殿前的太子李治飞快地起了身,抢在群臣们尚未回过神来之前,一头跪倒在地,接连叩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自当听从父皇与司徒大人的教诲,断不敢胡乱行事,还请父皇放心。”
“陛下圣明,微臣以为陛下所言极是,太子殿下年长,是该入东宫历练,既能得长孙司徒全力辅助,当可有所成就,然微臣以为陛下所言之太子殿下未曾经历过政事亦是事实,陡然以大任付之,饶是司徒大人全力扶持,却也难免会有疏失之所在,社稷重担轻忽不得,此微臣之浅见耳,望陛下明察。”苏勖眼瞅着太子入东宫之事已然无法阻挡,心中徒呼奈何之余,不得不出头给李治上点眼药,以防止整个局势被长孙无忌全盘把控住,此时不等李世民再次开金口,抢先插言道。
“陛下,微臣以为苏侍郎所言甚是,司徒大人固然是才识过人,胸中自有锦绣在,可所学之术为臣下之道,虽能辅政,却非帝王之道也,唯有英明如陛下者,方能授太子殿下帝王之道,是故,微臣以为光靠司徒大人一人恐难担起匡扶太子殿下之重责,望陛下明鉴。”苏勖话音刚落,叶凌即刻站了出来,高声呼和道。
苏、叶两名侍郎这么一表态,下头的朝臣们总算是回过神来了,立马乱哄哄地全都站了出来,人人皆云“陛下三思”、“陛下慎重”之类的话儿,呼啦啦百余位官员这么一闹,声势还真是大得有些子吓人的。
李千赫昨夜接到纳隆传来的指令,说是今日早朝太子入住东宫已成定局,让李千赫等人不必强行阻止,但可以往为太子揽权设置些障碍,可却没有具体说是怎么回事,害得李千赫一大早也很有些子摸不清头脑,待得眼瞅着先前长孙无忌唱出的那幕苦肉计之后,被吓了一跳之余,也隐隐猜出“旭日”手中必定是早已知晓了长孙无忌的全盘计划,震撼之余,也不免有些子没受到重视的失落,可他也知晓似他这等半路加入越王府之人要想进入核心决策层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只有干出了实绩,方有可能,此时见吴、魏双王的人马都先后跳将出来了,他身为越王一系在京的最高官员自是不能再保持沉默,忙将心中那些个微微的失落之意收了起来,大步行出队列,亢声道:“陛下,微臣以为叶侍郎所言有理,唯有陛下这等圣明之君,方可为太子殿下之师,他人是无此能耐的,太子者,储君也,为我大唐之社稷永固,唯靠陛下苦心方可,臣等不能为陛下分忧,惭愧,惭愧!”
李千赫这么一出头,越王府一系的官员自是紧紧跟上,如此一来三王人马已全部登场表明了态度,其他那些个看风色的朝臣们立时察觉出不对味了——此时要是再不紧跟,那就是同时得罪了三方人马了,那乐子谁也承担不起,呵,好家伙,一呼噜满大殿的朝臣们全都争先恐后地往外蹦,出了房玄龄、李绩等几个老成持重之辈外,余者可全都跪倒在殿前了,那场面壮观已极。
大唐武风盛,文臣们也都粗通武略,连带着文臣们也都很有血勇之气,每回朝廷议事,次次都争得不可开交,还从未出现过如此这般大一统的状况,朝臣们团结起来所形成的那等压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可李世民不愧是一代雄主,并没有被朝臣们的气势所压倒,只是淡然一笑,也不急着表态,只是面色平静地扫了眼兀自跪在殿前的李治,很是平和地问了一句道:“稚奴,诸臣工之意尔都听明白了么?”
先前李世民与长孙无忌唱双簧之际,李治眼瞅着好事将近,心中自是激动不已,喜形于色,可待得后头群臣纷纷出面设障之时,却又显得慌乱得很,此时脸色正自变幻个不停,尚未想明白该如何是好,一听得李世民问,忙不迭地磕了个头,略带一丝慌乱地回道:“父、父皇明、明鉴,儿臣都听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尔之意如何?”李世民见李治先喜后惊的样子颇为不喜,可却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扬了下眉头,紧赶着追问道。
“儿臣全凭父皇做主,并无异议。”李治见李世民略有不悦之色,立时哆嗦了一下,忙不迭地磕着头回道。
“也罢,那就这样好了,尔一日在东宫跟长孙司徒、萧中书等朝中大员学习政务,一日在宫中跟着朕罢。”话音一落,李世民不再给朝臣们出言的机会,起了身,大步转入了后殿之中,随着柳东河那声“退朝”之言一出,这一日的早朝便算是匆匆结束了,众朝臣们就算是再不甘也没处讲理去,而太子李治算是勉强得到了一个出头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有所作为,那就只有天才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