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过去,搜救的将士终于在隐藏在芦苇丛的泥沟中发现了疑似谢安的尸体。
久泡水中,尸体膨胀腐烂得辨别不出人形来,挑起过尸身上的朝服和金鱼袋,终于确认此人正是失踪多日的兵部尚书谢安。
谢心柳一听到消息一言不发晕了过去,太医诊断说是悲极攻心所致。德熙帝心疼得晚上一口饭没吃下去,翌日一上朝便下令必要查出谋害谢安的真凶。
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两人苦不堪言,谁都知道谢安这桩命案的水深不可测,真要查下去整个大秦江山非要牵扯一半进去才是。呜呜呜,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两恨不得抱头痛哭,他们上有老下有小,这不是逼得他们死得早吗!
门下侍中王允适时咳了一声,站出来上谏:“陛下,谢尚书死因固然要查,但兵部事关我大秦江山稳固,当务之急是要选出新一任尚书接任谢安一职。”
他一说完,一串官员接连站出,拱手道:
“臣附议。”
“臣附议。”
平时几个与谢安交好的年轻文官惊讶地发现,连谢家都有人站出来附和王允。站在御史台主后面的柳子元玩味地看着着一幕,目光在谢家几人上定了定,暗自记住了几人的名字。
忙着挂念谢心柳的德熙帝颇为不悦,一贯温和的帝王气得手直抖:“你们一个两个都替朕做主,想造反了是吗!谢尚书尸骨未寒,就一个个想着推自己人上位,真当朕死了吗?!”
“臣不敢!”朝堂之上哗啦啦地跪下一片。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私下那些龌龊勾当!平日睁一眼闭一只眼也罢了!今日人命关天,你们还想着唬弄,弄……”气火冲心,德熙帝竟眼白一翻,厥了过去。
诸人大惊,呼喊的呼喊,搭手的搭手,好好一个早朝兵荒马乱地折腾过去了。
太史令的心肝苦得和浸在黄连水里,今日这早朝怎么写啊!难道要写他们联手气晕了皇帝吗?
被遗忘的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对视一眼,泪水横流,这是要他们查还是不查啊?
在宣政殿里等了半天,德熙帝贴身伺候的内侍终于出来宣布陛下没事,各位大人散了吧。朝臣这才放下心散了去,早朝闹成这样,大家都没什么心思说笑,列成两队松散地步出殿门。
王允心情沉重,步履缓慢,从队伍头落到了队伍尾。德熙帝身体孱弱不是个秘密,可万没料到竟然三言两语就气得晕了过去,堂堂帝王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
安国公李骏见状,过来安抚他:“侍中郎不必内疚忧心,太医也说了陛下这乃天生不足之症,逢邪气入体才致神智昏迷。陛下乃真龙天子,有上天护佑,自会安然无恙。”
王允内心冷笑,事到如今谢安一死,谢家在朝中大势失了一半,真查下去,他们王谢不合已久,瓜田李下,不是他们干的也少不了被泼脏水。最后受益之人无非是他们李氏。可如今王李两家交好,王允这个家主位子屁股才落上,热都没做热乎,没必要撕破两家脸皮。
叹了口气,王允道:“承安国公吉言了。”
李骏抚须,胸有成竹:“放心罢了,谢女刁蛮,德行不足,陛下能容她,言官们能容吗?”
果然,数日后以翰林院为首的一干儒生们联名上奏,称谢氏女媚行后宫,亏损龙体,于理于义不容。通俗点说就是:
“陛下啊!为了您的龙体和江山社稷考虑,快赏个一丈红给这谢氏妖女了断了吧!”
才醒转过来的德熙帝哪受得住这刺激,又晕了一次后索性眼不见为净,宫门一关再不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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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上下闹得鸡飞狗跳,应是个死人的谢安在李英知私宅里倒是心宽体胖,在李英知好吃好喝供着下,甚至还养胖了一圈。胸口那点箭伤不是大碍,抹点药膏伤口淡得都快看不见了,就是落水时受了风寒,这些年她苦心孤诣地忙于朝事,一受风寒病来如山倒,烧了整整四日。
李英知每每来看,长吁短叹,幸灾乐祸之情溢于言表:“人本就不聪明,再烧个两天不得成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