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压的很轻,像是怕被人听到,屋子里也没有点灯。易言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醒了。
六子这才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庆幸的感觉。易言没有回答,他的嗓子像是坏了一样,干涩的难受,发不出正常的声音来。
六子说道:“本想忙完之后过来你这里,但是四管家带我出去了一趟,一直到很晚才回来,晚上又在老爷书房外面站了半宿,回去之后熬了些米粥,就到现在了。”
说话间他已经将粥碗打开,闻到了一股粥香,肚子更加的饿了,这一刻他才感觉自己的肚子并没有坏死了。六子吹吹了粥,喂着易言一口一口的喝,易言不能说话,六子往常话挺多,现在却像是压着,也不怎么说。
直到易言吃完之时,六子收拾碗筷像是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听人说,你拦着沐四公子是因为你父亲与他有怨才这样的?”
易言心中一震,那绵绵如线团疑惑刹那间被他找到了那个线头。
六子离去。
易言又陷入了昏沉。
六子对易言说大夫说了他神衰气弱,是不治之症,连药都没有,至少没有人炖药给他吃。
会不会死,易言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死,绝对不能。他心的内心深处滋生出怨恨,怨恨使人从光明走向黑暗,能让人从懦弱走向坚强。
才过去一天,正当易言他以为自己这样下去就会慢慢的好起来时,他发现自己的神志越来越不清,身体越来越麻木,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时ri无多,心中大恐,然而,这死亡的恐惧才生出,却被另一种仇恨的情绪掩盖。
“除非我这次彻底的死了,除非我这次彻底的死了,除非我这次彻底的死了……”
他凭着这股恨意抵抗着沉沉的睡意,他怕自己一睡就再也醒不来,每一次的醒来都有一种又活过来了的感觉。
黑暗的屋子中,一天一天的过去。他依然坚强的活着,不知是在哪一次的沉睡时,他感应到体内出现了一丝冷流。
这与他之前身体内的那种灵力感觉完全不同,之前是暖暖的感觉,而现在则是yin冷yin冷的。就像是那天六子给他倒的那碗冷水一样。
他知道这是自己体内的灵力再次出现,但是他不知道原本暖暖的灵力怎么变成了yin冷的。但是这yin冷的灵力却更让他感觉更为清晰,之前他对于身体内的灵力一直有一种隔阂的感觉。而现在则没有了。
这yin煞灵力让他的身体不至于坏死,在这暗无天ri的ri子里有一餐没一餐的依然还能活着。
易言躺在床上,面对着的是黑暗,抗拒着的是死亡。
他的心也似被黑暗慢慢的浸染,慢慢的同化。
慢慢的,他的眼睛竟是在黑暗之中可以看清所有的东西了。
一ri复一ri的沉寂,他努力的让自己的耳朵能够听到屋外的声音,慢慢的,他的耳朵便开始能够听到屋外虫鸣,并越来越清楚,越听越远。
他的身体越来越干枯,但是他父亲传给他的yin煞灵力却彻底的苏醒,朝他的骨髓中渗透,融入灵魂。
六子每天来送些吃食,有时一天两次,有时一次。
百院院中,灯火点点,静悄悄。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左右了,夫人都已经上床歇息了。
六子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轻手轻脚的朝易言住处而去,却猛不丁的有一个声音出现在他身后。
“六子,你不在前院值守,来这里做什么?”
他慌忙转身,只见圆圆正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他。
本都是下人,然而圆圆却比别的下人要高一等。
六子似要跪下,又似不敢。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一点米粥。”六子说道。
“给谁吃的?”
“给,给易言吃的。”
“你好大的胆子啊。”圆圆冷冷的说道:“一个死人还要吃东西吗,你现在给别人送东西,哪天你被人打断了腿,又有哪个来给你送东西吃?”
扑通一声,六子跪了下来,惊慌的说道:“圆圆姐,你饶过我吧,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