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后宫凤位空悬,凤令仍在太后手中,一应事宜虽有几位妃嫔操持,然彼此牵制,各有私心,宫禁着实有些松散,前朝之事往后宫传的也快,太后同众妃刚受了新近承恩得封美人的甄氏的叩拜,正闲话,便得了这消息,刚刚还欢声笑语的大殿顿时静了下来。
太后眯了眯眼,指了下头跪着的侍从,道:“将这胡言乱语的侍人拉下去,交由皇上发落,宫规都学到哪里去了?前朝事如何往后宫说?你们谁想做武明空不成?”
满室妃嫔都变了脸色,齐齐跪了连道不敢,太后也没心思与她们论说,挥手便让人退下了。
众妃嫔心下恨恨,只是现下谁人手上都是一堆把柄,忙各自去收拾琐事收尾,独新近入宫的甄美人很是悠闲,慢慢行在最后,回头看了眼慈宁宫,心道:太后这一回试探却是太过鲁莽,既是进了此城,便该明悟了这一场同天争、与人斗的争斗至死方休,片刻都不得松懈!她家兄长果然筹划得好时机,她这新人根基浅,却是刚刚好让皇帝对她护上一护,待她稳了脚跟,养了孩儿,合该她稳坐钓鱼船。
太后发了一回脾气自有人报与水郅知道,水郅却无意安抚太后,早前他便三番五次的令人将何家人行事种种说与太后,本想着由太后传了人进宫训斥一番,令何家人收敛几分,彼此面上都好看,不想太后却仿佛并不知晓,更是为她那瞒报入混入北疆大军的侄孙何少秋说项……既然太后对自家人的百年计毫不顾念,他又何苦留甚情面!
将辎重调派一事详细分说明白,水郅亲笔拟下旨意,方才散了议事,留了水臶水臵说话。
“三弟,五弟,辎重调派一事关悠北疆战局,此一事朕只交由你二人方才安心。”
不防水郅这一回竟选了开门见山的路子,水臶叹口气,抬头瞧瞧水郅容色严肃,念及自家待嫁女儿,到底还是自家王府硬气,才能不让孩子们受气,终是行礼接旨。
水臵听水臶松了口提着的心安稳落地,随后领旨谢恩,默默记下欠的北静王府的情。
见水臶水臵都接了旨,水郅面上这才有了点笑容,想起这两日太后常常宣召宗亲家女孩儿入宫说话,便道:“朕记得几位侄子侄女年纪也不小,你们且先瞧着合意的女婿亲家,待明年战事一了,朕就赐婚。”
水臶此时面上方才有了笑容,玩笑道:“二哥一言九鼎,臣弟明年便来请旨,只是这女婿是越来越难选了,瞧着好的,竟都年纪轻轻的便有了婚约。”
水臵将京中人家寻摸一回,想到水臶说的是谁,忍不住笑道:“三哥说的可是那贾琏?那小子着实有趣,泊儿去了松瑶书院几日,回来说起书院事便少不得提那小儿。”
“琏儿最近又闹腾了什么?”水郅饶有兴趣的问道,心下想着这孩子若是弄进宫里一定很解忧愁。
“泊儿和泽儿本来同溶儿就熟悉,书院中说话瞧着贾琏对他们的神色有些不对,便捡着只他三人的时候问了溶儿,却是那小儿之前做文章被他二人比下去,心里头不舒坦回家闹腾一回,现下转过性子瞧着他二人便不自在。”水臵虽说已为这事儿笑过一回,现下说来仍是止不住的笑起来。
“是了,事后泊儿瞧见贾琏便笑,直把那小子笑得恼羞成怒,估摸着无人注意的时候闹了溶儿好一回。”水臶也笑起来,眼神中很是怀念,极轻的叹一声方才续道,“发觉被泊儿泽儿瞧见了那般做派,那小子倒是在人后将恭谨皮丢了,对着他两个耍赖使性子一点儿都不含糊。”
“……琏儿着实爱闹,又好面子,想来要闹一阵子,好在知分寸。”水郅听着水臶那一叹只觉心沉重得都不晓得疼了,带着笑又说了几句,便让张宁送他二人回府。
水臵瞧着身边闭目养神的兄长,到底没忍住,低声道:“三哥,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不想让何家再起来碍眼。”水臶回答的简单,墨玉的瞳子中却是满满冷意。
正被方森杰训斥胡闹的胤礽小小的打了个喷嚏,霍百里瞧着半大的孩子几乎瞬间红成了虾子,用书册遮着面孔无声笑了好一会儿,见方森杰又说过人两句便把人撵去同胤禔一起喝姜汤,待屋中静下,放下手中书册,低声道:“皇上不是猜忌心重的,靖王接下军备一事,你我也放心不是?他总不会害夙平和瑶玶。”
“我晓得,只是瑾安这心思顾念太多,且他揣测……心意着实太过精准,我这心里头总觉不安。”方森杰叹气,垂眸许久方才抬头看着霍百里的眼,道,“我怕瑾安会弑君。”
“沐言,你现下说话……真是越来越不谨慎,若要我说,瑾安和佑明这般鼓动宗室皇亲出来做事,只是担忧夙平罢了,也难为他两个从皇亲里头扒拉出这两个,”霍百里卷了书册敲敲方森杰肩膀,笑道,“沐言,你该将肩上的担子与人分担些,你扛不了这世间所有,徒儿们本事不错,现下做事也不藏着瞒着,你我该更安心些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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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时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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