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了做打蛇这件事，顾晓寒也不会亏待了自己。她跟顾父提了好些要求，这解毒的药草是第一，重新打制蛇勾是其二，装东西的背篓要轻便，每天上山时的伙食也要好。

“我这可是去捉蛇，漫山遍野的跑，还要注意别被咬到……我这没吃饱体力不行可怎么好？”顾晓寒理直气壮地跟王氏辩论。

王氏舍不得，可想想捉蛇能弄到的钱，到底是屈服了。

“……这还用你说，你为了家里冒这么大险，娘还能短了你吃的？”

真正出门打蛇的头一天，王氏狠狠心买了一小块肉，给顾晓寒做了芝麻炒茶和卤肉饼，香喷喷的肉，半白半黄加了油烤的喷香的饼，光看着口水就不停的往下流——可难得的，顾晓雪几个孩子，却没有一点羡慕之情。

都是乡里孩子，谁不知道这蛇危险？

顾晓寒现在去做的，可是在刀尖上冒险。

清晨天还没全亮，影影绰绰的只能看见个大概。顾晓寒瘦弱的身子在微微晨光中格外的细小，顾父看着她，瞬间百感交集，有一刻都想直接说让她不要走。

可随即，顾晓寒已经收拾停当，背上背篓，笑呵呵跟她们打了个招呼：“那我就先去了！”清晨露水未干的时候抓到的蛇据说最滋补，这时候捉到的蛇，能多卖几个铜板。

顾父的视线落在她脚上新换的棉靴子上，满肚子话又都憋了回来。

他知道顾晓寒去山里捉蛇的消息要传开，自己在村里肯定被人指着骂，可又有什么办法？家里穷啊，孩子吃喝拉撒都是钱，别的不说，老太太身子骨越来越差了，家里再怎么精穷下去，以后给老太太好好办个葬礼的钱都没有……

东西都添置了那么多——顾晓寒不去捉蛇，这些钱可都亏了！

顾父叹一声，最终，也只静静站在台阶上，看着顾晓寒在听过王氏的嘱咐后，向着山里越走越远……

顾晓寒可不管顾父心里想什么，就是她知道也不会在乎。一进山，她就撒了欢的到处跑，熟门熟路地挑着平坦些的坡往深处走。

别人或许怕进山，可对她这样根本不怕蛇虫没把这深山当回事的，进山却是好处多多，求都求不来呢。

最少一点，顾家家里的家务活不用干了！

来自机械文明已经高度发展的人从没想过，一个家里能有那么多的活要做。家里家外，光扫地就得好一阵子，切猪草喂猪是每天必备的功课，三天清一次猪圈让人简直想死。冬天快到得存储干菜，每天就是不停地洗洗切切做坛菜、泡菜、干菜……顾家大堂里晒了满满两架子的萝卜干，当初那可是小山一样的萝卜，全得洗干净还得一块块切——当时全家除了顾父顾奶奶一块儿上阵，也从天亮忙到半夜收拾了两天才干完……

其余捡柴火地里白菜、收拾衣服鞋袜什么的，整个人都跟陀螺一样，每一刻能闲的。

对比起来，她宁愿在山里喂蚊子，也不想干这些！

要是被蛇咬一口就能换个洗衣机，顾晓寒宁愿被蛇咬！

先找了个空地，顾晓寒掏出背篓里王氏给带的卤肉饼，美滋滋吃起来——要说王氏手艺还真不错，这肉真香！——现在吃完了中午怎么办？这是山里，还怕没东西吃？

顾晓寒早餐就吃饱了，一个饼子下去直接撑了，摸摸肚子，满足地开始找寻起来。

感谢当地是温带地区，大概是季风气候，水分充足，这都深秋了山里倒也不很显枯败，暗处那些喜阴喜湿的地方，还有无数的蕨类在蔓延。顾晓寒专挑着这些地方找，蛇勾先当探路棒啪啪打下去，有蛇跑出来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拽住敲头砍脑袋——动作那叫一个流畅！登上一两分钟，蛇的身子再也不动了，用夹子夹起来先扔油袋子里免得血渗出来招惹什么猛兽，然后往背篓里一扔，这就万事大吉了。

顾晓寒如今身上的装备可不比之前，又新又好用，一个时辰没到，背篓里已经装了十几条蛇，分量都快有二十好几斤了。

顾晓寒估摸着差不多，就停下来不再捉了。

她可不傻，她今儿要是表现地捉蛇很轻松，回头顾父王氏得更压榨她！今天捉了二十几，明天三十几，回头人就该要求她每天弄个五六十条了——她上哪儿弄去？

她是打定主意，每天找个十几条就差不多了，也不先回去，在山里磨蹭个大半天的，回去再弄得狼狈些，每天数量也多多少少，反正一点，一定得告诉人，这捉蛇，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