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袭人看看自己的手,心道,她哪点扎手了,明明是一个青葱玉手,美得不得了。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会推到壮汉,张妈妈明明说她不会武功的,自小身子也弱。难道这只是巧合?
一闪神的功夫,已被两个壮汉摁住,一个人压住她的胳膊,另一个把她一甩扛在肩上。
这应该算是绑架了吧。她很觉这会儿应该尖叫一声,大喊着:“救人啊。”
但从内心来说,也实在没觉得这些人有多可怕。一群乌合之众,只会抓她这样的弱女子而已。
不过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叫一声的,否则真不知被他们弄到哪儿去?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弱弱地喊了一声,“救命啊……。”末了又加一句,“救人啊……。”
这两声一喊,连扛她的壮汉都不禁失笑起来,“这小娘有意思,明明不害怕却假装害怕。”
方袭人瞪他,“谁说我不害怕来着。”她明明是个弱女子嘛。
两人一听都失笑起来。另一人笑道:“刚才那一下还以为她会武功呢。”
壮汉撇了撇嘴,“会武功能叫咱们抓住?”
方袭人深以为是,所有人都说她没学过武功,她自然也不会的。她要记得什么招式的话,何至于叫他们抓了?
他们扛着她,扔到车上。有人过来,把她的手脚都绑上,然后往人群里一推。方袭人只觉身子滚着就进去了,然后好像撞上一人,听到她的闷哼之声。
马车走动了,从忽闪的车帘中她望一眼草丛,心想着那些方家人发现她没了时,不知会是个什么表情?
其实就算刚才她的喊叫声,把那些方家的家丁呼唤过来,也无济于事,这些壮汉都是穷凶极恶的,又都练过几下子,就那几个小胳膊小腿的小厮,给人当麻杆撅了都觉不够格。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也觉不出被他们抓和回方家,究竟哪个更坏一些?
车上有十来个女子,都是十多岁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岁,手脚都被绑着,瑟缩在各个角落里,满脸惊慌之色。只有一个女子与众不同,她闭着眼坐在靠车窗的地方,头靠着车厢,似混不像被绑架的,若不是她手脚也绑着绳子,还以为她是哪家闺秀正驾车出游,累了小憩一下。
方袭人动了动屁股,又动了动胳膊,然后忽然醒悟自己是坐在她身上,而刚才的那身闷哼正是她发出的。想必她闭着眼也不是因为在小憩,而是被她的胳膊碰了眼,睁不开了。
那女子眼圈微红,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盯着她,那神色仿佛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个怪物,还是奇货可居的那种。
她皱了皱鼻子,开始挪动压着她的屁股。
很有些纳闷这人眼神的奇特,不过以她睦邻友好的性格,还是送上一抹灿烂到极点的笑容,“咱们认识一下怎样?我叫方袭人,你叫什么?”
那女子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遍,突地笑起来,那笑容很像狐狸看到了野兔,又像老虎在盯着山鸡。
“我姓楚……,叫……”她似思索了一下,才道:“你可以叫我楚娘。”
她的声音低低沉沉的,不似女子的清脆,看着手脚和骨架也很大,若不是长得太过漂亮,倒有几分像男人。
方袭人总觉自己的性子应该是有几分自来熟的,尤其是在这陌生的地方,总要找一些志同道合的同伴。于是,她很热情的跟人家攀谈起来,“我是下车解个了手,然后就被抓来了,你呢?你是怎么被抓的?”
看她以一副兴致盎然的表情,解释着自己的倒霉透顶的遭遇,楚娘有些错愕,随后露出一抹浅笑,问她,“你不害怕吗?”
她反问,“害怕什么?”
“这些人绑咱们是要拉去卖的,或者卖给大户做妾,或者卖到青楼,好一点的可以到乐馆,不过也是贱籍。”
方袭人状似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忽的笑起来,现出嘴角一个小小的梨涡。
“害怕有什么用,反正已经这样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说了女人到哪儿都是被压的命,嫁人和在妓院有什么区别?无非压的人不同,压的人数不同而已。”
这话说来够得上惊世骇俗了,车厢里的女子都失声叫起来,有的指责方袭人不守妇道,有的说她胡说八道。
方袭人皱皱鼻子,问楚娘,“你说我说错了吗?”
楚娘看着她,眼底带了一丝笑意,低低地声音道:“你说的没错,就是这样。”
她晶亮的眸子又盯了她一会儿,笑得眉眼都弯了,“你很像一个人,不仅长得像,连说话也一模一样,恐怕天底下也只有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未完待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