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继续进行,礼成后的宴席上的气氛却明显有些沉闷。不仅是因为崔涣来闹了这么一场,还在于,众人心里平生几分诧异和讶然:皇帝为什么会这么多管闲事?李林甫都喜滋滋地愿意将女儿嫁给了萧睿,皇帝又是操得哪门子闲心?
一定有因由。数根大红的喜烛没心没肺地燃烧着,挂满了横梁的一盏盏粉红宫灯当空发散着柔和的光芒,喜堂中的喜庆气息并没有因此而减弱多少。
见天色已晚,李林甫笑了笑,“玉真殿下,时辰已到,我们还是告辞回府去吧……”
玉真妩媚的脸上笑吟吟地,但她突然瞪了李林甫一眼,冷笑道,“李相今儿个是心满意足了,但我家子长却因此……还有那崔涣,当真是狗仗人势,好好的一场婚礼就让他给搅和了。”
李林甫尴尬地一笑,他知道他那点心思瞒不过玉真,只是呵呵笑着,“贤婿且安心,这也不算什么,崔涣不过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想起之前崔涣那嚣张的德性,李林甫不禁又冷笑了起来,“至于这崔涣——贤婿你就不要管了,让老夫来收拾那狗才。还有那崔家,竟然敢不把我李林甫放在眼里了。哼,看来老夫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这崔郑王卢四姓氏族还真是要蹦起来了。”
萧睿淡淡一笑,“也好。”
玉真叹了口气起身道,“崔涣闹腾不怕,怕的是皇上就要回京了。李林甫,你心里明镜儿似的,一旦皇上回京……子长,听娘亲的话。不管皇上怎么怪罪,你也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莽撞了……”
萧睿微微一笑,“娘亲,岳父大人,你们也无需为萧睿过多担忧了。不管怎么样,我又没有触犯王法,难道皇上还能因为我娶了腾空就砍我的脑袋?”
玉真长出了一口气,“砍脑袋那倒不至于,只是娘亲怕你的仕途就此……”
李林甫不以为意地接口道,“那又如何?即便是子长没有了官爵。他毕竟还是咸宜公主的驸马,还是我李林甫的女婿,还是你玉真殿下的义子,还是大唐冠绝天下地才子酒徒,只要有老夫跟玉真殿下在,在这大唐,又有谁敢动萧家?再者说了,这小子富甲天下,家财巨万。怕是恨不能无官一身轻,关起门来在家左拥右抱享尽人间艳福吧?”
玉真嫣然一笑。“那倒也是。凭子长如今地身家。做不做官倒也无妨了。”
萧睿耸了耸肩。苦笑道。“岳父大人。娘亲。这天色已。不管怎样。还是先让我入了洞房再说。好不好?”
李林甫哑然一笑。赶紧起身向堂外行去。哈哈大笑道。“对。对。**苦短。别让空儿等急了。”
玉真狠狠地瞪了萧睿一眼。“小冤家。这就猴急了?好吧好吧。我这就走。”
李林甫和玉真走了。但萧睿却没有去李腾空地新房。而是默默地坐在堂中。梳理着自己纷乱地心绪。李宜和玉环一直没有离开。见萧睿没有入洞房地意思。李宜从秀儿手中接过一盏热茶。端了过去柔声道。“子长。先喝盏热茶。凡事入了洞房等明日再说。腾空妹子可是在房中苦等。你再不去怕……”
萧睿点了点头。向李宜一笑。心中继续思潮汹涌。
这一直以来,萧睿觉得自己就好像是那飘飞的风筝,任由牵着线的李隆基摆布,无论他想飞的多高,那线头都紧紧地攥在李隆基的手里,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将他扯落下来。这样的日子继续下去,即便是再风光无限,其实也是暗藏杀机。
既然如此地话,那还不如自己主动扯断这根线……今后的路,是该飞上高空还是滑落地面,是该低空盘旋还是九天翱翔,都让自己来做主。
我不做风筝,要做——起码,也要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雄风雨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沉沦于做一只风筝,可怕的是自己没有翱翔天宇和抵抗风雨的能力。萧睿默默地想着,眼中的坚毅和凛然之色越来越重。
萧睿缓缓站起身来,向李宜和玉环歉然一笑,便匆匆去了他跟李腾空的新房。
杨玉环人虽然聪颖,但她自幼生长在民间,对这种朝堂上的权力争斗和复杂关系不甚了了,这整整一个晚上了,她还是没有弄明白这其中地纠纠缠缠,总算等萧睿离开,她这才急急扯住李宜的衣襟,问道,“宜儿姐姐,你能不能跟玉环说说,皇上为什么不喜欢萧郎娶腾空妹妹?难道,是因为宜儿姐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