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仇怜儿默默地摇了摇头,倔强地嘴角轻轻地抿着,神色更显冷傲。
这章仇怜儿便是章仇兼琼的小妹,自幼读书习文,诗文俱佳,尤其是擅长作画,在益州是出了名的才女。只是这才女的心气儿也忒高了些,寻常男子根本就看不进眼去,在十三岁那年就发下誓愿,非才貌双全的奇男子不嫁。这些年,章仇兼琼没少为她的婚事操心,与章仇家门当户对者又多是纨绔公子,而有些才学者又出身贫苦攀不上章仇家这棵大树,是故这章仇家的大才女就一直蹉跎至今待字闺中。
时日久了,一直没有寻到如意郎君的章仇怜儿便渐渐绝了嫁人的念头,安心侍奉母亲读书作画。只要孙氏和章仇兼琼逼她嫁人,她便以出家相对。见她意志坚决,章仇兼琼倒也不敢过分逼她。
孙氏又是一声叹息,她探手指了指坐在章仇兼琼身边的萧睿,“怜儿,为娘观这少年不错,相貌英俊又颇有才名,据说是名动洛阳的才子酒徒,你且看看,可曾中意否?”
其实章仇怜儿自打萧睿一进厅便注意到了他,没办法,与这厅中的一众宾客相比,这少年的气质打扮实在是太不“协调”了,站在那里是那么地扎眼。他穿着淡雅庄重,浑身上下没有什么金银装饰,像益州公子哥们流行佩戴的金丝玉佩、五彩香囊之类,根本就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踪迹。
尤其是那双清朗的大眼,章仇怜儿从清澈如水的眼神中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功利和狂热。还有那虽恭谨但却不失矜持的举止神色,让才女怜儿冷漠依旧的心弦轻轻地波动了一下。
见女儿望向少年的眼神有些融化冰冷的热度,孙氏心头一喜:谢天谢地啊,终于有咱家姑奶奶中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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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大厅的寿宴已经渐入高潮。宾客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尽情地享用着这来自洛阳的美酒清香玉液。而那张旭,更是换上了大盏,几乎是一口一盏,不论是有人敬酒,还是自饮。不要忘了,萧睿所酿的清香玉液可是高度烈酒,酒喝得多了,张旭便开始放浪形骸起来。最后,丝毫不顾礼仪,唤过一个侍女取过清香玉液那特制的酒瓶来,对着瓶口饮了起来。
张旭对面的一个长相精干面色发红的官衣男子,眉头微微一皱,对张旭的狂放很不以为然。章仇兼琼笑吟吟地扫了他一眼,笑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啊!仲通贤弟,你此生滴酒不沾,怎么能解这酒中的神韵?”
官衣男子拱了拱手,“刺史大人,这酒固然能成欢,但毕竟还是玩物丧志之物,以仲通陋见,酒还是少饮为佳。”
张旭放下手中的酒瓶,斜着眼睛扫了官衣男子——这剑南道采访使、蜀中有名的大官商鲜于仲通一眼,打了一个酒嗝,对鲜于仲通的不屑之色视而不见,冷笑道,“酒中三味,实不是凡夫俗子所能体会的——呃,子长老弟,你这洛阳酒徒不妨给鲜于大人讲讲,何谓酒,何谓酒中神韵……”
在张旭不管不顾的“强迫”下,萧睿其实也喝了不少。不过,他心中有事,饮酒虽多却一直绷紧着心中的那一根弦,闻言笑了笑,“萧睿岂敢在列位贵人面前献丑?”
鲜于仲通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地,“宴上闲话,说说为众位大人添个乐子也无妨,萧公子不妨解说一二,本官倒是想长长见识——这助兴的俗物,还能蕴藏着什么高深的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