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两个人,更准确的说是秦小虎和他身边被子里的一大团隆起,瞠目结舌的问道:“秦……秦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秦小虎很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外地来了一个朋友,说好了抵足而眠的,谁知道睡睡就睡成这个样子了。”
霍子峰长出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我想以活佛的修为也不会做出那种男盗女娼之事,果然……”
秦小虎连忙从被子中伸出手制止他继续往下说,同时有些担忧的看了身边的范轻骨一眼,见他兀自熟睡着方才放下心来,低声说:“子峰,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那些俗人面前说我是活佛,那样是很不利于我低调修行的。”
“是、是,小僧一时语失。”
“也别在俗人面前说你是和尚。”秦小虎看着霍子峰那刚冒出来的青青发茬语重心长的说道:“低调,只有低调方能修成正果。”
“是、是,那活……秦公子您还去做早课吗?”霍子峰的态度相当恭敬,腰弯得额头几乎都要碰到膝盖上。
看来这家伙的称呼一时半会是改不了了,并且他这持之以恒的精神也很让秦小虎反感。自从霍子峰留在自己身边之后每天早上都雷打不动的来喊自己去做早课,并且永远也学不会敲门总是大喇喇的闯进来。秦小虎皱了皱眉头低声说:“子峰,修行是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不要太过拘泥于形式,那样岂不是有着相之嫌?”
“是、是,活……秦公子教训的是。”霍子峰的态度依然谦卑,但随即又说道:“您是大智慧能勘破表相,但小……子峰愚鲁,还是看不透这纷纷世事、滚滚红尘,那我就自己去做早课了。”
“去吧去吧。”秦小虎挥挥手打发走了这个执着的大和尚,而一旁的范轻骨也是不易察觉的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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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公子,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您这就留步吧。”
“可我连卧室的大门都还没出呀。”穿着睡衣的秦小虎坐在火盆前烘烤着自己的双手,对范家二少说的话表示很不理解。
“没关系,我知道你的心意到了就好。”范轻骨急促的摇摆着双手示意秦小虎留步,接着逃也似的跑出了大门。
秦小虎乐得不起身相送,直到范轻骨走后方才将手翻了个面,自言自语的说:“这个范将军,怎么戴上绿帽子之后脾气改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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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岭大公的部队现在也已经深入大唐境内,在离京城西南数百里处安营扎寨补充给养。在给皇帝的奏章中,李乾松很有礼貌的说自己的队伍来自西南温热潮湿之地,对于大唐冬季这干燥寒冷的气候很不适应,士兵多有疾病,很客气也很抱歉的请求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再为祖宗的江山社稷出力,届时臣弟必将身先士卒杀尽顽匪,为皇兄保住这如此多娇的大好河山,但现在——请恕臣弟实在是有心无力。好在敌人在京城下已经盘桓许久,想必皇兄和京城里的百姓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早几日迟几日也不会带来太多的影响与本质的改变。
太后在对方手里,李乾纲又怎么能说不?
活佛历二年,就这样在一段段乱麻般的事情里画上了一个貌似和谐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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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秦小虎和霍子峰相对而坐愉快的吸烟,秦公子正在怀念那原本相当无聊但也聊胜于无的央视春节晚会时,忽然听到对面的霍子峰长叹了一口气,不由得好奇问道:“子峰,你这是怎么了?因何长叹?”
霍子峰很不好意思的开口说:“小……子峰愚钝,现在发现吸烟这种修行方式对自己的帮助是越来越小了,几乎已经感受不到苦难,有时还有种享受的感觉。”
秦小虎哈哈一笑说:“子峰,佛家讲究苦乐同心,既然能以苦为乐,那为什么就不能以乐为苦呢?”
霍子峰恍然大悟,先是欣喜的笑了笑,但随即又沮丧的低下头去。“秦公子,你的话虽然很有道理,但子峰还是领会不到其中的精髓,总是觉得心中不安,也许是因为资质不够吧?”
“资质不够的话就不要强求了。”秦小虎将手中的烟头碾灭,站起身望着京城方向的夜空,偶有烟花闪过,远远的并看不清楚,但已足够让人感觉到无边的寂寞。“那就换一种修行的方式,去度人吧——也就是杀人。京城周围的这些队伍,估计也平静不了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