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夷召面色苍白带了一点灰青,拼命想要从身体里再抽一点力量出来。
右手扣住剑丸,那是他最后的一点力气。
一击,一定要致命。
西君禺熊一手抓起他散落的长发,凄厉的剑光瞬息就自空中抹过。
“叮!”一声轻响,他用过的无数次的长剑竟然被那薄薄的皮肤挡住,在颈上卡住,无法更进一步。
“五行之金无法伤是庚金印之主,山君不曾对你说过么?至少,剑兵上带点凤凰火啊。” 禺熊冷冷一笑,伸手抓住他之手腕,缓缓加力。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传来,姬夷召冰冷的眸光看着他,暗沉的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知道大孔雀王看到你如今下场,是否会有所触动。” 禺熊语带嘲讽,重重将他丢在地上,拔出长刀,一刀刺下。
刀刃转动,在血肉里搅动,将胸口鸣骨生生剜出,挑出体外,更斩断他的脊椎,那种痛苦,姬夷召甚至呼喊的力气都没有,指尖颤动,何止刻骨铭心。
“果然是妖物,如此重伤都没死去。” 禺熊将刀抽出,插回鞘内,“不过玄女也说若有活口,祭祀两仪,可以加固阵法,就暂时让你多活一刻。”
“我来带他回去吧。”昀尘突然道。
“随你?”禺熊见那小妖一身是血,也不想沾手,“快些速度,以免孔雀到来,难以收场。”
昀尘叹息一声,将姬夷召架起,随手冰封了他之伤口,随他离开原地。
两人走后不久,孔雀自阴影中默默走出,从地上捡起那带血肉的鸣骨。
还有遗落在地的一只长笛。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反手将长笛丢出。
一只黑蛇一口衔住,吞下肚中,打了个嗝,有点生气地说:“你也真忍心。”
“走吧,入阳极真火之前,夷召不能死。”孔雀安静的站在空气中,却仿佛不在此世,月光之下,安静的让人心悸。
黑蛇不敢造次,默默地跟了上去。
-----------------------------------------------------------------------------
山河脚下瞬息而过,玉兔西落,而东方泛起鱼肚白。
姬夷夷伏在昀尘身上没有说话,只是眸中突然掠过一物,他的眼睛突然睁大,拼命推开他,想要下去。
昀尘子一顿,向下方看去。
空旷原野上,一人一枪,独立于世,仿佛已经站到了地老天荒。
“放我下去!”姬夷召嘶声道,他的鸣骨被毁,但嗓子还在,“昀尘,看在当年相识一场的份上,求你放我下去啊。”
昀尘子心中不忍,看向西君禺熊。
“山君啊。”回想当年平定后羿之乱时那位功绩,禺熊微微摇头,“当年他与夏王,也算的上只手挽天倾了,只是世事无常,居然是这个下场,带山君一起夏都,到时将给南荒处置。”
说着,帅先下地,凝视着那人英姿,竟见容色不损一分,忍不住伸手想试试是否还有温度。
姬夷召几乎将牙咬碎,但此刻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突见惊龙长啸,那血染长枪突然化为两道龙形,将对方狠狠震开,却见一名扎着双髻的小姑娘立在原地,对他怒目而视:“你这种败类也配碰主人吗?”
“连涅阿枪都化为妖物,山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禺熊一见天色,冷哼一声,心中也不想再拖延,一刀斩出,刀光反转,就要将其斩下,却见那少女不闪不避,漂亮的小手生生接下这一刀,斩出金石之声,跳跃出长窜火花。
“放开小主人!”少女尖叫,一手化为枪尖,直直捅向那个大坏蛋。
禺熊将其震开,正要动手,却敏锐地感觉到远方有庞大气势急逼而至,那熟悉而凌厉的感觉,瞬间让他如有芒刺在背。
“走!”他拉起姬夷召,瞬间退向山君以血布下的阵法之中。法阵向来是能入不能出,孔雀王再强,一但进入十方之界,其力量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天阙,不必惧之。
与此同时,他一刀抽出,刀光漫天,直向山君遗体劈去。
那瞬间,姬夷召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都被冻住了。
但他看不到结果,因为在击中之前,视线已经被群山挡住,只看到飞裂的乱石与尘土,布满天空。
他唇角动了动,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昀尘子怒道:“你为何出刀,如此行事,武德何在?”
“留给孔雀王吗?” 禺熊冷冷道,“走吧,把这只妖交出去,后边之事,就与我等无关了。”
当再行数座山头,姬夷召看到豢丹在山崖上吹笛,但是没有声音,也没有动静。
只是那一刻,眼中好像有泪水,但蒸发时,快的就像错觉。
他没有再出声,只是默默看他消失在视线里。
那一路啊,眼中都是错觉。
这种错觉,一路持续,直到玄女打开两仪法阵,在夏都之外,两仪之阵。
那是一座极高的山体,山形有如八卦,而在鱼眼之位,阳极处有一湖水,形若天池,明明有艳阳高照,却冷的犹如九幽之地。
而阴极之处,有一高台,上立一柱,明明是幽幽山谷。却有一束阳光打入,青烟升腾。
在通向那高台的路上,他看到有人拉着一量板车,将豢丹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