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白色的绸布缓缓滑落,露出掩在布下的画容。
柳应年有一瞬间忘了呼吸。
画上是一个阴柔美丽的男人,任谁第一眼看上去,都会被画中男人的美惊艳,如同神祇,太过美丽,反而有些不真实,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竟然是肖靖流!
柳应年手指僵在接通键上,手里输完的号码按不下去了。
他半惊半疑的又打开另几张盖着绸布的画框,越看越心惊,和他想的一样,画中全是同一个人,只是不同的姿势,不同的侧面,不同的举止,每一张上面都是同一个男人,无一例外。
他按捺下惊惧震骇的心情,又朝躺在床上的青年看了看,见人还昏厥着,悄悄吐了口气,赶紧把画重新盖上。
肖靖流的电话不能打了。
无论床上这个人和肖靖流是什么关系,柳应年心知肚明,他绝对不能让肖靖流知道这件事。
肖家掌权人岂是人人都能够觊觎的,肖靖流如果看到这些画,床上这个人有多少条命都活不了。
柳应年把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消掉,翻出解封珧的号码。
“是我,应年。”那边接通后柳应年冷静的说:“封珧,你有认识的可靠的私人医生吗?能够治外伤,从人体取子弹的那种。”
……
洛雨出了隔壁的门,就进了自己家。
他垂着眼,心情有些沉重。
他没有对柳应年说实话。
岳叔是好人没错,但那只是对他而言,对别人来说,岳叔恐怕不是什么好人,因为他曾亲眼见过岳叔杀人。
冷冷的月下,岳叔长发飞扬,身法动作快的他看不清楚,那几个把他拖进小巷子里的男人就全都被杀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
那么可怕,那么冷酷无情,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忘掉吧。”岳叔说,“害怕的话,就忘掉吧。要是想搬家就快走,我才刚搬过来,是不会走的。”
“我不害怕,你救了我,你就是我的恩人!”洛雨说话的时候牙齿一直在打颤,磕磕巴巴的,眼泪顺着两颊滑下。
他家犯了事,欠了人一堆还不清的钱,父亲和母亲都不知去向,他被人找到,刚才那些人把他拖进来有很多人都看见了,他大声的求救,那些人都不敢看他,没有一个人向他伸出过手。
只有这个人,虽然凶残,眼睛都没眨一下杀了好多人,却救了他。
记住,一定要记住!
洛雨告诉自己,一定要记住,这个人才是救了他的人!
不要忘记。
一辈子,就算用一辈子去还,都不为过!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
洛雨心不在焉的进了屋子,呆呆的站着。
其实他也想亲手救岳叔,这样就多少能还一点欠下的恩情,岳叔不只救了他一次,还救了他好几次……可是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就连打电话送岳叔去医院都不敢……他只能找柳应年……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柳应年当初会找上他,可他莫名的就相信柳应年会帮他……
也好,柳应年的情,他以后慢慢还……
突然,一把寒光冷刀架在洛雨的脖子上,立刻激起了皮肤细胞的反应,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岳云呢?岳云在哪?”冷冽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在洛雨耳后响起,声凉如水,像一把初出江湖的刀。
洛雨还没说话,就感到有毛绒绒的头发落了下来,绕过他的眼前。
站在他身后拿刀威胁他的人脑袋垂了下来,搭在他的肩膀上,手也垂了下去,刀子落在地上,发了清脆的声响。
“肖寻?”洛雨侧头看见了少年俊美无匹的侧颜,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转身,一伸手,接住了少年无力下滑的身体。
……
柳应年挂上电话,又去帘子后面探了探床上青年的鼻息,确认人还好好的活着才稍稍松下神经。解封珧答应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把医生带过来,这样的话,救人应该不成问题。
“怎么一直不说话?”他抬头朝刚才放下小孩儿的地方看去。
小孩儿不是没有说话,他嘴里一直在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可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叔叔——救我——
“林枢!”
柳应年辨认出小孩儿的口型后,还没来得及多想,就看到小孩儿身后凭空浮现出了一个穿着唐装的妖艳男子,及腰长发半束在身后,冷冷没有表情的妖艳面容是另一种极致的美丽。
男人的眼睛美的很独特,泛着冰石一样的冷光,正冷冷的看着他。
下一秒就带着林枢消失在他眼前。
柳应年也没有机会再说出第二句话,他后颈一痛,就晕过去了。
意识里最后想起来的是今天听过的最让他震惊的话。
“上次在你家的那个李翔华,是你爱人吗?”
“怎么了?”
“和他分手吧。”
“我和他的事,肖总应该无权过问吧。”
“你和他在一起,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