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郇明墨都猜不透染姬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在想些什么呢?
每每染姬转身离开的时候,郇明墨望着她纤纤娆娆的背影,心里总是会蹦出这么一个问題。
十年前,她莫名其妙的挡在自己的轿子前,说要追随自己。
他觉得她不可信,却因为心中对她生出的一股莫名的亏欠内疚,将她带回了宫里。
【殿下,染姬定然生生世世追随您。】
郇明墨从來不相信誓言,更加不相信“生生世世”这个词。
因为太沉重、太长远,而显得过于可笑。
郇明墨认为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很快就会被宫里的尔虞我诈折磨的体无完肤,然后狼狈逃走。
郇明墨甚至已经在心里琢磨好了。
如果有一天,染姬违背她那所谓的“誓言”,背弃自己而去的话,那他一定会让她受尽羞辱,然后将她折磨致死。
可是,她沒有…
十年,说是长,那就真的很长;说是短,郇明墨总觉得十年如一日。
这十年來,染姬一直站在他身后,保护他,服侍他,从來沒有过想要逃走。
她每晚守在自己的寝宫床边,生怕有人会伤害他一样,将他保护的妥妥帖帖的。
皇宫,这个看似繁华,代表最高权势的地方,在郇明墨看來不过就是人间地狱。
他以为他在大臣兄弟的谋划下,悄无声息的死去。可是,他却活了下來。
郇明墨不知道在这十年里究竟遇袭过多少次,也说不清楚染姬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强的让人惊叹的女人,究竟为他杀了多少人。
总之,他知道的仅仅只有自己活了下來。
因为这个女人,他不仅在人间地狱里活了下來,甚至还成功的坐在了太子之位上。
十年來,染姬总是不喜哀怒,不言于表。郇明墨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丝毫属于人应该具备的情感。
她似乎沒有喜怒哀乐,这些复杂的情感,就像是被专门制作出來杀人的武器一样,让郇明墨猜不透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自己在她心里,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郇明墨是太子,而她是沉静的女侍…
她形影不离的伴在郇明墨的左右,逐渐成为了郇明墨唯一可以依赖的左右手,让郇明墨慢慢的放下了紧悬起的心。
她永远都站在他身后。
可是,郇明墨却觉得她是高高在上的,捉摸不透的。
每每看到她那张冰冷淡漠的面容,他总是会觉得心慌、不安。
她为什么不笑呢?
她为什么不会变老呢?
她……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总有一天,她会厌倦了自己,悄无声息的离开吗?
越想,郇明墨就越发的不安,就越发的忐忑。
在役灵阵中,郇明墨看到染姬受伤时,心里就跟刀割一样疼,那种痛,一点也不亚于亲眼看到陆月夏被捉走时,所带來的剜心之痛…
他看到她手执斩魂剑,威风凛凛的飞上天与百里骨战斗,可自己却只能站在远处,傻傻的望着她,替她担心。
他看着染姬一次又一次的被百里骨击中打伤,暗自无所适从,可又帮不上任何的忙。
那是焦急、那是不甘、那是身为男人的耻辱…
在他心里,染姬是他的亲人,是他的左右手,是他的血肉,是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可是,他却从來沒有真正了解过她…
他试图去了解,偷偷去了解,可是染姬就像一个沒有过去的人一样,沒有身世,也沒有人知道她來自哪里。
“殿下”
“殿下,染姬已经发誓生生世世都要追随您,求您不要赶染姬走。”
背对着染姬,郇明墨这是第一次听到她哀求自己。
第一次知道,原來她也有别的情感。
转过身,郇明墨心疼的望着跪在地上的染姬,下意识的握紧了背在身后的左手。
他很失望…
不仅仅是对染姬,还是对自己…
他很失望染姬永远将所有的事情都瞒着他,很失望她总是背着自己摸摸的付出,不让自己知道她究竟都为自己做了些什么。
他很失望自己是一个很无能的男人,不能照顾好自己的妻子,无法了解自己最亲的人,甚至无法做到保护自己。
走到染姬身边,他垂眸盯着跪在地上望着他的染姬,低声开了口:“我要知道真相…”
染姬纠结的望着郇明墨,满脸的愁容,让郇明墨看了着实心如刀绞。
从地上站起來,染姬轻轻转身,立刻化作了另外一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