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的一天一夜,对于莫瑾言来说,人生仿佛经历了极大的起伏,一上一下,令她顿觉疲惫。
看着陈娟关心的神情,听着沈画嘱咐自己小心的话语,心里暖暖的,除了点头,此刻瑾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有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很快,身前的衣襟就沾湿了好大一片,却也浑然不觉。
沈画觉得这样不行,侧过头,对陈娟道:“姑姑,那安宫止血汤有些苦,可否请您去厨房问问荣儿,可有一些蜜饯之类的甜食可以让夫人喝了药含着的。”
“奴婢这就去问。”陈娟领了吩咐,向着瑾言笑了笑,这边出去了。
听见屋门关上的声音,沈画这才坐在了床沿,将瑾言捏着的手绢抽了出来,伸手,轻轻帮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然后语气温和地道:“你哭什么呢,这好比置之死地而后生。孩子虽然掉了一个,却还能保住一个,你应该高兴才是。另外,侯爷也启程赶回皇宫了,有他部署安排,还有暗卫帮忙,取走草药也一点儿不成问题。现如今,始作俑者沈贵妃那边也露了原形,被拘禁在浣花庄的后院偏房里。无论从哪一点来看,事情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瑾言,你也一定要坚强,不能辜负了大家对你的关心和希望。”
抿着唇,听着沈画温和的安慰,渐渐的,瑾言的泪意也止住了,想起南华倾还在冒险为自己避免更大的麻烦,心中有些愧疚:“侯爷他,走的时候,还不知道我是怀的双胎吧?”
“他知道。”沈画有些无奈地笑了:“那时他离开,我的确还没有办法确认心中的猜测,但还是给了他一个希望,也想他可以靠着这一个念想平安归来而已。”
“你的性子,未曾确认的事情,是从不会轻易许诺。”瑾言也笑了,想着南华倾为了自己,为了那时还不确定能否活下来的另一个胎儿努力着,又觉得有些心酸:“可见,你和他之间的情谊,也是深厚无间的。只是......”
说到此,瑾言的神情有些担心,却只摇了摇头,没有继续。
“你是担心沈家那边?”沈画猜出了瑾言的心思,却是神情严肃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沈贵妃不但私通外男,更是被东方煜所利用,两人的行为也已经牵扯到了整个沈家的利益。不过是大居和私心的区别,汝阳侯和沈家都能清楚,哪一个更重要。”
“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安。”瑾言用手捂了捂心口的位置:“沈贵妃、煜王......不知道那个李良到底能不能找到证据,证明两人的关系。若不能,到时候一切又该如何收场呢?”
“你以为,侯爷这一趟专门回到皇宫,仅仅只是为你解除麻烦么?”沈画却又一次笑了,表情有些隐晦不明:“以他的性子,就算没有证据,也会顺带留点儿证据,免得李良无法交差。”
有些愣住了,但随即又释然了,瑾言甩甩头:“也罢,有时候,对付非常之人,也需要一些非常的手段。君子对君子,小人对小人,我倒是能想得通的!”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不妥。”
沈画说着,将手绢贴身收好,走到屋中的圆桌取了药碗,又回到床边,用勺子一勺一勺地舀了,吹得半温热,才喂到了莫瑾言的嘴边。
瑾言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取过了药碗:“没关系,这点儿力气我还是有的,而且汤药最好趁热一口饮尽,这样效果最好,不是吗?”
“我是怕你觉得苦。这安宫止血汤里的药材都是苦辣辛酸的,味道实在不怎么适口。”沈画也没强求,只随口解释了,见莫瑾言已经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下了整碗的汤药,又忙站起身倒了杯茶水,递给莫瑾言好漱漱口。
“咝”地一声,眉头都被苦得皱成了一团,瑾言吐着舌头,有些后悔没有听沈画的话。
好在这个时候陈娟已经回来了,手里的白瓷碟子上有两块花蜜糕,看到莫瑾言“苦哈哈”的样子,又在用茶水漱口,赶紧提步过去:“奴婢来晚了,四处都找不到蜜饯,还好碰到倚栏,她记得昨儿个的点心还剩了两块花蜜糕,被荣儿嘴馋放到了后院的寝屋里,还好他没动,夫人您就将就一下,好歹是甜的。”
瑾言却是不讲究的,伸手拿了一块就往嘴里放,那花蜜糕虽然是隔了夜的,但还是入口即化,清甜留香,又喝了口沈画递过来的淡茶,终于也算是缓过了这苦劲儿。
“夫人像个孩子似得,哪有这么苦的药?”陈娟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