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低等宫女,又常年只负责在避暑行宫伺候主子们,所以倚栏根本就不认识陈娟。
哪怕几乎每年,陈娟随身为皇后的南婉容来到浣花山避暑伺候,但毕竟等级差距太大,就算偶有相见,也应该是隔得远远的,倚栏有些拿不准,只小心地打量起了陈娟来。
感觉此女约莫四十来岁,穿着一身靛蓝绣缠枝白玉花的薄裙,头上梳着一丝不苟的圆髻,斜插了一枚价值不菲的南珠玉簪,耳坠亦是成套的南珠坠子,虽然款式简单,却东西精贵。再看她的表情,虽然衣裙已被雨水浸湿,额上也有些细汗,但和沈画说话的举手投足间,都显得十分端正和规矩,且丝毫看不出半分慌乱,就知道来人肯定身份不低。
再一想,这木槿庄住着的可是南家家主,景宁侯夫妇,而当朝皇后亦是南家人,倚栏再笨,也立刻猜出了陈娟的身份。
倚栏没想到皇后对瑾夫人竟如此重视,在人手本来就不够的情况下,她自己也还怀着身孕,竟遣了身边最重要的贴身嬷嬷亲自过来......看来荣儿昨夜打听来的消息不假,瑾夫人落水,实在是替皇后娘娘挡了灾才对!
按下心中的猜测,倚栏忙走过去,对着沈画和陈娟行了礼:“奴婢已经备好早饭,可需要现在送进去伺候夫人用饭?”
看到倚栏来了,沈画顺势向其介绍道:“这位陈姑姑,是皇后的贴身嬷嬷。”
“陈姑姑,奴婢倚栏。”赶紧行礼,倚栏倒也表现的乖巧懂事。
沈画示意倚栏稍微等一下,这厢赶忙向陈娟拱了拱手,语气恭敬:“陈姑姑,您来的正好。夫人的情况有些特殊,在下无法确认,还需要您从旁协助。另外,倚栏姑娘,也请你等会儿帮一帮手,毕竟在下乃是男子,夫人是否小产,在下实在不便亲自查看,只有请两位帮忙了。”
“这没问题。”
陈娟忙回礼,然后担心地反问道:“沈太医,您的意思是,瑾夫人还没有滑胎?”
“倒也不是,只是情况有些特殊?”沈画又否认了陈娟的猜测。
“怎么?”陈娟没太明白沈画的意思,以为莫瑾言还没有小产,更以为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沈太医,您可不是这样不干脆的人,到底瑾夫人怎么样了?”
沈画抬手,示意陈娟稍安勿躁,想着必须要给陈娟和倚栏都说一下情况,也好让她们明白该怎么帮忙,然后梳理了一下,就将莫瑾言的情况简单说了出来。
待说清楚了,沈画才又道:“所以,在下也无法给陈姑姑你一个准确的回答,还需要你亲自帮忙才行。”
“这......”
陈娟听在耳里,表情也透着一股愕然:“到底,这是天大的不幸呢,还是天大的幸运啊!老天爷保佑,一定要让夫人保住这个孩子啊!”
倚栏听了,也觉得身为纠结,眼里微微泛着泪光,只希望一切可以如愿才好。
感叹过后,调整了情绪,陈娟神色认真地看向沈画,“沈太医,您有任何吩咐只管说,奴婢能做到的都做,不能做到的也尽量做。皇后遣了奴婢过来,就不准备让奴婢回去了,除非有个准信儿!”
“对了,陈姑姑,沈贵妃那边?”沈画虽然才来木槿庄不久,但心中同样惦记着沈蕴凌的情况,怕自己不在发生什么。
“沈太医您不是留了个药童在浣花庄吗,若是沈贵妃有个好歹,他会赶来通禀的。另外,两者择其一,沈太医还请将注意力都放在瑾夫人这边才是,皇后也是这样的吩咐,您心领神会吧。”陈娟说到此,便不再提及沈蕴凌那边了,亦摆摆手,仿佛在暗示沈画什么,只是不好明说而已。
“好!”
对于沈画来说,的的确确,若要择其一而救,那他肯定会选择莫瑾言。所以抛开这些“包袱”,也不耽误了,当场就开始安排起来:“还请陈姑姑带着倚栏姑娘先进去,喂夫人用一些早饭,然后替她擦身更衣,也将染了血的床单换上新的。另外......”
看着陈娟,沈画特意嘱咐道:“陈姑姑,在您帮瑾夫人净身的时候,一定注意,她腹中的残胎可曾落出来。一旦有了残胎出腹,在下便能确认她腹中另一个胎儿的情况了。所以请您小心仔细一些。”
“没问题。”
陈娟虽然未曾嫁人,但于这些事情上,因为照顾过南婉容三胎分娩,所以也有着了解,自然明白沈画的意思。
“走吧。”
陈娟唤了身边的倚栏:“咱们先进去,伺候夫人用了早饭,你再出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