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傅紫萱便被人早早叫起了。
女方这边一向是招待的中饭,而且要在新朗接新娘出门之前开宴,因为新朗还要请酒新娘家的亲戚朋友,还要赶在午时前出门,所以女方家宴席待客一向比较早。
傅紫萱昨天跟大伙聊了一夜,今天一大清早又被人从床上挖了起来,哈欠连连,闭着眼睛任寒霜几个折腾她。
傅紫萱梳洗好,换好衣服,到食厅吃饭时就被告知,老傅头和傅天海一大清早就带着傅紫梅到祠堂跪拜祖先去了。
家里陈氏和傅天河也早早去了傅天海家帮忙,家里的下人都几乎抽调空了。她也只好匆匆扒拉了两口,就带了几个弟妹往傅天海家赶去。
到傅天海家时,院里院外人声鼎沸,十口大灶都已经烧起来了。几个大厨在灶边上不停地翻炒,偶尔拿起肩上搭的棉巾拭拭猛滴落的汗。
灶口前请了几个老妇人帮着烧火,那灶膛里火焰熊熊燃烧,不时往外窜一窜。还好这天已凉爽了,不然烧火的人还真是遭罪,难怪工钱给的高,仅次于大厨。
这活一般年轻人,就是工钱给得高,也不愿做呐。当然若是三九隆冬的,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怕是要抢着做了,不过那工钱可跟现在没得比。
几人进得院内,紫辰就去找人乐呵去了,紫阳这个新晋的秀才也被人拉着说话,傅紫萱和紫嫣便径直去了紫梅的屋里。
紫梅的屋里这会也挤满了人。
傅紫梅就坐着梳妆台前任喜娘给她绞着脸上的汗毛。亏她耐得住,傅紫萱瞧着都替她疼得慌。
傅紫梅现在只着了一件常服坐在凳上,那嫁衣还没着身,还摊在床上。
村里的年轻姑娘早早就挤进来了,跟傅紫梅同龄的小媳妇也过来看她,那眼睛俱都盯着傅紫梅那条嫁衣贪看。连紫梅放在梳妆台上的首饰也都拿起来看了又看,不时还啧啧赞上一两句。
江牡丹和酸枝等人也都在这屋里,两人见了傅紫萱都上来与她打招呼。傅紫萱瞧着如今江牡丹好像懂事了不少,心下也是高兴。
看她终于能平视跟自己说话了,便问道:“听说表妹的婚期也是十月,那嫁衣可是准备好了?”
那牡丹看了傅紫萱一眼,又低下头去,道:“都差不多了。本来我女红就不好,娘便在镇上帮我订做了一件,如今还没得。我瞧着大表姐的嫁衣,真好看,要是娘也在锦绣坊订做就好了。”
傅紫萱笑了笑道:“这嫁衣也就穿一回,好不好也就那么回事,主要还是要看以后的日子。要早知道你不是自己绣嫁衣,我也帮你在锦绣坊订做一件。这嫁衣可是不兴做两回的,且更不兴在两处做,这可不吉利。到时我给你添些别的嫁妆吧。”
那牡丹连连摆手:“不用的,表姐。平日过来外祖家,表姐也都送了我好些首饰了,不能再要了。”
旁边有人听了,便笑着说道:“哎呦,怎么没人送给我啊?还有人嫌首饰多的啊。你表姐要送你,你只管拿,不然她那些宝贝还不知道要便宜了谁。”
旁边的小姑娘小媳妇也都笑了起来,点头起哄。傅紫萱听了也跟她们逗笑了起来……
不一会,那边傅紫梅脸也绞好了,红通通的一片,也不知是羞的,还是疼的。
很快那喜婆又在傅紫梅的脸上又描又画了起来,那化妆技术还真的不敢恭维。白惨惨的一片,两边腮边还扑了两团圆圆的红红的脂粉,那嘴唇也是只用红纸晕开点了上下中间两点。就像唐时的点绛唇一样。
旁边的人还一个劲地夸好看,傅紫萱忍着要给她洗了去的冲动,把手臂搓了又搓。真是每个年代都有每个年代独特的审美观。
外头也没有什么是傅紫萱能帮得上忙的,她就坐在傅紫梅的屋里听一群姑娘媳妇们说话。傅紫梅虽说已是嫁过一回,但看她好像还是很紧张的样子,坐着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傅紫萱本想背着人再把添妆的礼物拿出来的,这回看她紧张,只好从袖子里拿了出来,也好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傅紫梅把盒子接了过去,在众人面前打开,一看是一副做工精美的金饰。二十几件,件件精巧大方,水头十足。
众人见了便都围了过去看了起来,不时啧啧赞一声。乡下人家送一根银簪已是压箱底的东西了,哪里能有这样一副二十头的金饰。
事实上傅紫萱她自己并不太喜欢金饰,不过这乡下人家,平时惯常使的都是铜钱,银子都极少用,那金就更是挖坑埋着传代的东西了。送这些能换钱的东西往后还能备着不时之需,若是玉饰卖不出去不说,到当铺当了更是不划算,所以还是金银能当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