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一个疏忽。”
盖无双咬了咬牙:“殷兄,我现在就去弥补这个疏忽。”
“你在床上躺了一个月,那个贱民在天书塔里练了一个月,你有必胜的把握吗?”
盖无双一怔,窘迫不堪,无地自容。不论他现在能不能战胜无忌,仅是这种冲动与盲目,就与他的身份不符。剑士比剑,正如兵家用兵,如果不能知己知彼,是不可能百战百胜的。轻敌,更是败亡之道。
一句话之间,他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
盖无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论剑术,他自认当世无敌,论心计,他和殷从周差得太远了。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根本不清楚殷从周的境界究竟有多高。他是天策院国师。推崇智谋不假,可是殷家以武立家,从来不缺少战斗力强大的命系。比如殷郊的鹰、殷从周的蛇。
只是他从来没看过殷从周展露境界而已。
盖无双看着殷从周的背影。心头升起一阵寒意。
“让阿红去找无忌。”殷从周转过身。“如果无忌能帮她解决巨灵的问题,你就传他一路剑法。”
“传他剑法?”盖无双连连摇头。“殷兄,我盖家剑法从不外传。”
“你知道吗?”殷从周转过头,嘴角微挑,有一种说不出的讥讽。“我来的时候,担心的不是你不肯传,而是他不肯学。盖兄。看来你这次的伤不在腰,在脑子啊。”
盖无双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是希望下次和他对阵的时候。用的是你练了几十年的剑法,还是你根本没见过的*剑?”
盖无双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惭愧难当。
“殷兄。还是你深谋远虑。我听你的。”
……
天子带着老宦者,快步走进了长乐宫。侍立在一旁的宫女和侍卫们连忙上前行礼。天子视而不见,径直走到塔前,停住了脚步,静静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穿着一身宽松的衣衫,从塔里走了出来。看见天子,不由得一怔,随即又笑了起来。上前施礼。“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
天子微微一笑,看着皇后明艳照人的面庞。“皇后又进阶了。可喜可贺。”
皇后目光一转,笑道:“陛下也想试试?”
天子似笑非笑。“皇后进阶了,朕还是固步自封,这夫纲还能振吗?”
皇后恍若未闻,引着天子走到塔前。天子探头看了一下,却没有进步。
“皇后。朕最近事务繁忙,不能总来长乐宫。你去天书院问问嬴自清。看他能不能在朕的殿中也建一座塔?方便朕修行。”
皇后目光一闪,点了点头。“唯!”
……
无忌从天书塔下来的时候,嬴自清和令狐敏之正坐在一起,低声商量着。嬴自清的脸色不太自然,眉宇间愁云难掩,令狐敏之却很平静,似乎正在劝解。
“师兄,敏之,什么事?”
嬴自清看了令狐敏之一眼,令狐敏之笑笑,把皇后刚刚有懿旨到,转述了天子的意思,要天书院在阿房宫里修筑一座修行用的塔。
无忌不解。建塔就建塔吧,叫我干什么?他刚准备问,令狐敏之给他递了个眼色,补充道:“阿房宫原本有塔,和长乐宫的一模一样。不过天子政务繁忙,疏于修行,后来便渐渐废弃了,材料也散失了。”
无忌明白了。没有建塔的材料,要天书院出面承建,当然是要天书院提供材料,由皇后转达,恐怕是看中了长乐宫的那座塔。换句话说,天子真正的用意是从拆天书院和长乐宫的塔,建阿房宫的塔。
现往深里说,建塔是假的,压制天书院和长乐宫才是天子真正的用意。皇后曾经说过,天下能够让普通人感应到元气波动的塔只有两座:一座在天书院,一座在长乐宫。
换句话说,天书院的重新崛起,让天子感受到了威胁。其他六院还没有反应,他先坐不住了。
他又看了一眼嬴自清。嬴自清心虚的把头扭开,避开了目光。无忌暗自笑。嬴自清是天子的顺臣,天子根本不需要征求意见,直接下命令就行了。之所以由皇后转达,是为了征得他的同意。
毕竟,继承了大国师衣钵的人是他,将来能真正支撑起天书院的人也是他。天子要表达压制天书院和皇后的意思,却又不想和他生正面冲突,撕破脸皮,让六院坐收渔翁之利。
他不是知进退的令狐敏之,也不是温顺的嬴自清。他是来自边鄙的刁民,为了把握自己的命运,宁愿做逃民,为了意气之争,先屠死门,再屠柳家的亡命徒。
他是天书院的二师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