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才也听说了关于宁榴的传言,张秀才在家里想了好几天,约上秀才娘子来寻青娘夫妻。
宁榴这些日子都没出去做生意,张秀才夫妻来的时候,宁榴正在石桌上,握着儿子的手教他临贴。
张秀才夫妻一走进,秀才娘子就笑着称赞:“阿续这才多大一点点,就临贴了,真是了不起!”
“大户人家的孩子,三四岁开蒙那是常事。”张秀才打断自己娘子的话,对宁榴拱手:“宁小哥,不,郑二爷,还真没想到,您还有这么一日,真是了不起,了不得!”
青娘从堂屋里走出,把张续抱走,招呼秀才娘子进堂屋里坐。
宁榴听到张秀才的称呼,眉头已经皱一下:“那都是前尘往事,不用再提了!”张秀才也不在意宁榴的态度不是太好,坐在宁榴旁边:“哎,什么前尘往事,这会儿,镇上都晓得了,您家里人派人来接,再过几日,您就回去了,哎呀,说起来,您对……”
说着话,张秀才对堂屋里努嘴,宁榴明白张秀才的意思,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那点产业?
因此宁榴开口:“续儿是我的儿子,但当日已经答应过你们家,这孩子姓张,承的是这边的香烟,我是不会变的。”
承了这边的香烟,就要这边的产业!张秀才的脸色顿时变了:“这话不能说,郑二爷,您郑家家大业大,那是几进的宅院,怎么把这么一点点产业放在眼里。再者说了,续侄是你的长子,以后是要继承你郑家那边的产业的,这会儿你只给他点小产业,传出去不好听不说,等他长大了,未免要埋怨你这个做爹的偏心,只疼着弟弟们,不疼着他!”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宁榴念了这么一句,才对张秀才笑道:“不说旁的,秀才,我问你一句,当初这些产业,若尽落在你手中,今日变成什么样子了?”
张秀才被问住,只得提起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宁榴瞧着张秀才的动作,唇边泛起一抹笑:“我啊,宁愿不回郑家呢!”
张秀才瞧向宁榴,神色惊讶,不肯回去,那么多的产业,竟然不肯回去,原来这竟是个傻子。
那么多的产业,宁榴嘲讽一笑,也只有张秀才这样的人,才会以为,那么多的产业,必定是给自己的。除了那座绸缎庄,别的东西,全都是郑大爷的,连这座绸缎庄,都是郑大奶奶咬牙吐出来的。
等回去之后,郑大奶奶借着自己的手把难关过了,那座绸缎庄,这么些年,上上下下的人,只怕都被换成郑大奶奶的心腹,到那时,用不了多长时候,把一座绸缎庄开倒,那叫一个轻而易举的事。
当然郑大奶奶也不会立即把自己赶走,而是要等自己生下儿子,过继给她,她有了儿子,自然有了依靠,那时就再不怕族里的人了。
“这算盘,打的倒挺好,可是她就那么肯定,你会顺着她的意思来?”送走张秀才夫妇,青娘一家吃过晚饭,洗过脸脚歇息时候,青娘听着宁榴一点点给自己分析,感叹之余忍不住问出这么一句。
“大嫂从来都是个精明人,况且这么些年,家里的下人们都被她拿捏在手心里。我回去,不过是做了定盘珠,到时候除了必要的花销一切银钱不能沾手。”宁榴语气平静,青娘轻轻地拍拍丈夫的肩:“难怪你不愿回去呢?”
宁榴把青娘抱紧一些:“所以你晓得了,张秀才这点手段,还真不够看。郑家的那些老头子,才更是……”
个个饱读诗书,个个满口仁义道德,个个算计起人来,一个比一个精明。郑大奶奶对上他们,竟还能逼他们答应,松口让自己回去,真是了得。
“你回去,是想为婆婆正名,再拿回绸缎庄?”宁榴一点不奇怪青娘会猜到自己的想法,瞧着青娘认真的说:“所以,青娘,你要跟我一起回去,龙潭也好,虎穴也罢,这次对不住了,我要拉你一起跳。”
“傻瓜,说什么对不住,我们是夫妻啊。夫妻就要同甘共苦,就要面对一切!”青娘摸着宁榴的脸,认真回答。
宁榴的声音渐渐变的沙哑:“所以,大嫂算计来算计去,族老们想来想去,唯一没算到的,只有人心了。”
人心不会变,人心不被他们算计,那还怕什么算计呢?青娘用胳膊撑起身子,轻吻着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