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决斗”完全是个托,那日松不用同他打,便已经输了!
“王睿能将大帅困于这威远堡内,我原来只当他是侥幸,可眼下我却对他心服口服”,那日松面色逐渐有了血色,神态更趋平静,“他这是绕了老大一圈,既不得罪大帅,又能取我首级……”
自我牺牲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种是迫于形势不得不仓促做出的,前者更需勇气,后者则是一个人天性的体现。不论如何,具有这种品质的人一般都很难享受常人的幸福,但是他们常常能给其他人的生命带来福音或是启示,也许牺牲者就是他们的宿命。
火筛的自我牺牲属于第一种,而那日松则属于后者——无论如何,他们都给堡垒的数万鞑靼大军带来了福音。
苏合面色苍白,脑海之中无缘无故又冒出了火筛前些日子同他说起的那些“梦”——“我总梦见拉克申与达日阿赤同我说,那日松怎的还不来……”
他当时只当火筛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痛失爱将来着,可转眼竟成了真——当真是佛爷所说的第五类梦!
苏合欲言又止,却终是未能吐出半句话来……
……
西边天上的晚霞渐渐隐去,黄昏在冷冽的西北风中悄悄地降落下来。广阔的天幕上出现了最初的几颗星星,银装素裹的树枝随风摆动。
一入夜,那日松的首级送入了明军帅帐。
总算是宰了谋害朱素嫃的“直接凶手”!
记忆里的灯光忽明忽暗,掩映着似水流年的风景变换。时光的剪影中,有些人,曾在内心轻轻停靠;有些情,会在回忆中起起伏伏。相知的诗笺上还泛着暖意,却无法赶上时光的匆忙,一季花事,终被岁月轻盈的脚步搁浅,留下的是生离死别的惆怅。
生命中,若有一个人,如流星般璀璨过,如美梦般存在过,纵使没能长久的拥有,纵使没能一起朝朝暮暮,却可在风起时念起,睡梦中想念,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繁华深处,情意依旧,一笔落墨,思念倾城。
王睿愣了半响,又遣人将那日松首级还了回去——那日松不失为一条“硬汉”,没必要让他“死无全尸”;再则,眼下同火筛“结盟”已成定局,能“讨好”他的,便尽量去“讨好”……
朱充耀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待他见了王睿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才若有所悟……
“同火筛这一战,总算是打完了”,王睿往椅上一靠,舒了口气。
战争终于结束了,悲伤的战斗中,亲眼目睹着袍泽一个个离自己远去。眼睁睁的看者他们消逝在自己面前,却无力挽救。
战争,总是要在牺牲了很多人的生命后才完结。而所谓的完结,也只不过是短暂的休憩罢了。
有谁知道,这和平的时光能维持多久。又有谁知道,这之后的火筛与大明“结盟”,又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
帐内众将却仍是在愣愣出神——这他娘的,那日松怎的就突然自刎了?
“打完了也好,总算不用每晚都是‘五姑娘’伺候着了……”王花花最先回过神来——他早就摸清了这当中门道。
“五姑娘”?
王睿一愣,大惑不解——军中除了小方程,又何来其他“姑娘”了?
杨一清仿似瞧出了他眼中疑惑,隔着老远便伸出手掌,故意冲着王睿甩了甩手……
王睿一恍——娘希匹,“五姑娘”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五姑娘”到底指的什么?你右手有几根手指?“每晚都是‘五姑娘’伺候着”——这句话还能是什么意思?)
“大人,这战事既毕,我这锦衣卫试百户的职位,您还是给我解除了罢……”
王睿正于心底暗骂王花花这厮,当真是猥琐淫棍得紧,小方程突然冒了出来,如此而道。
王睿一愣,正欲开口应下,却瞥着高嫖嫖正在同他使眼色——她不在军中任职,老子不是“骚扰”不到她了?
“你的事儿不急,锦衣卫何时有了合适的百户人选再说罢……”
兄弟,甭说老子不帮你!
见小方程满脸不悦,又欲开口,王睿赶紧岔开话题:“众位将军还得再辛苦几天,待朝廷圣旨一到,才能撤军吶……”
同火筛一战终告结束,弘治接下来便会在大明全国范围内推行他的“革除卫所军制”一事,随之而来的,当是调他王副总兵回京任用罢……r1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