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将大军尽皆带去了祭旗坡——他突然起了雄心壮志,言之凿凿的说要在祭旗坡将达日阿赤的先锋大军给一口吃掉,将王花花的大同右卫五千余人留在了杀胡口。
王副总兵带去的人马,加上祭旗坡土城的两支人马,共计有六万七千余人,想要一口吃掉达日阿赤两万余人,确也不是什么难事。
真想不到,达日阿赤这只老狐狸,竟是躲在大青山内掘湖,想要来个水淹祭旗坡,啧啧啧,若不是朱二小姐送来的消息,祭旗坡这会儿怕是得成了汪洋一片——晏小个与向正君当是成了搁浅王八翻了盖,怎样都翻不了身吶!
“大人,不好了!”
王花花坐在杀胡口关内,正在如此这般的神游物外,传令士卒突然慌慌张张、跌跌撞撞的跑进屋内。
“慌啥?”王花花仍是翘着二郎腿,“有话好好说,难不成天还能塌下来?”
“火筛来了,铺天盖地的,就在关外!”
王花花吓得从凳上跳了起来:“当真是火筛?怎的说来就来了?”
“是火筛无疑,黑压压的一片,直冲着杀胡口城关来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火筛可真他娘的会挑时辰吶!
王花花心底一跳,终于明白了火筛此刻突然杀到的“深意”。
由杀胡口到祭旗坡不过半日的马力,达日阿赤若掘湖放水成功,一口气将祭旗坡土城给淹了,杀胡口关内的援军却于半日之内即可抵达——火筛突然杀来杀胡口,便是要将杀胡口关内大军主力牵制住不能动弹,从而能方便达日阿赤由祭旗坡一口气杀来杀胡口背后。
可战局形势瞬息万变——王副总兵早已带着主力大军去了祭旗坡!
这他娘的,到底是万幸,还是不幸?
万幸的是,王副总兵此举当是能将祭旗坡给保住——六万七千人干不过打日阿赤的两万余人,王副总兵也可以自个儿去买块豆腐撞死了!
不幸的是,杀胡口关内的五千余人得来面对火筛的七万大军——杀胡口城关岌岌可危了!
“全军备战,立即着人去禀告副总兵大人,火筛这老王八蛋来杀胡口啃城墙了……”
……
一匹火红的骏马奔驰在广阔的草原上,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壮美的姿势宛若历尽艰辛穿洋过海的信鸽,宛如暴风雨中勃然奋飞的海燕。仰天长啸,那动人肺腑的马嘶响彻长空。应和着这悲壮的嘶鸣,四面八方紧跟一片杂色的马群,海潮般势不可挡地从苍茫的草地上滚了过来,成千上万匹战马聚集在一起,呼啸奔腾。
长长的马鬃马尾在风的浮力下飘动起来,一个接一个,一个重叠着另一个,凝成一个整体,飞快地向前推进,那是一幅奔腾的美,力量的美交织在一起的奇异画面。
这匹枣红马,长长的鬃毛披散着,跑起来,四只蹄子像不沾地似的。
“哷……”
王副总兵赶紧一勒马缰:虽不是在冲锋陷阵,但这样跑在队伍最前,终归不是好事——跑得快,死得也快!
刹那间,“千里雪”平稳地腾到空中,简直像滑翔一般地飞过了一道深沟,轻轻地落在地上,不动如山。
这匹枣红战马,原本是鞑靼小王子的坐骑,小王子被俘,自是便宜了王副总兵。
达日阿赤率着大军早就等在了祭旗坡对面。
王副总兵等着身后大军涌了上来,才行催马上前,遥遥望着对面的鞑靼大军。
“这位,当是大同副总兵大人了?”达日阿赤也催马上前,朝着王睿拱手施礼。
王副总兵斜眼瞅了他一眼:“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甭他娘废话了,赶紧换人罢……”
达日阿赤碰了一鼻子灰,只得阴沉着脸挥了挥手。
王睿也扭头朝着背后招了招手,桂东押着五花大绑的小王子骑在马上,缓缓走了过来。
“王子殿下天生神勇,我只能这般无礼了”,朱素嫃与朱充耀端坐在马上,虽也是五花大绑,嘴也被人堵上,但却都是安然无恙,王副总兵便冲着达日阿赤讪讪的道。
人家待你的小素嫃与小王爷不薄——看起来都是面色红润,毫发无损,你呢?
你将人小王子整得遍体鳞伤,面容憔悴!
达日阿赤瞧得面上一阵抽抽——确是“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早知如此,就不该任着苏合“善待”这俩明军俘虏。
他一见了小王子便上前一扯缰绳,飞奔而退。
“呜!”
鞑靼人苍凉的牛角号声突然响起,划破长空。
王副总兵尚未回过神来,只见得达日阿赤又领着大军狂奔——不是来迎面进攻,而是朝着正东“夺路而逃”!
娘希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