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反对,他认为圣上欲行此举,一来有违祖制,二来动静太大,于大明而言,有些伤筋动骨,一不留神,便会造成朝野动荡……”
谢迁号称“侃公”,最擅长的便是“据理力争”——引经据典,祖宗成法,没人说得过他。
“这仨老头当中,就谢老头儿最不可爱。他这人做事一板一眼,什么都要按‘规矩’来,他不知道咱大明卫所军制的这套‘规矩’,已然坏了么?”看来,朱素嫃也是支持他皇帝哥哥的——他对谢迁谢大学士的评价,很明显带着个人情绪。
陈尚彪却好奇心大起:“朱二小姐,您教小的去打听这些,到底是想要干啥咧?”
朱素嫃双手一背:“营救你家千户大人……”
陈副千户一愣——王“千户大人”正蹲在诏狱,要营救他,与探听这仨阁臣的“态度”,有什么毛线关系了?
“你家千户大人自救的鬼点子,藏得太深,要实行起来,当真是难办得紧”,朱素嫃眉头一张,笑容甜蜜,“他这回,不止是内阁大臣,就连皇帝哥哥都要被他算计进去哩……”
这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来的“营救计划”,竟还是“千户大人”自个儿想出来的?
“你这回干得不错”,朱素嫃一副“领导称赞下属”的态度,“本公子知道该向内阁中的哪位老头儿下手哩,你就好好守着千户所,准备迎接你家千户大人回来罢……”
陈副千户一愣一愣,直到朱二小姐的背影消失隐去,才行回过神来——王“千户大人”若真是能安然无恙的出来,老子是不是该赶紧去巴结巴结他!
……
朱素嫃别了陈尚彪,便直直“杀”入了皇宫——她找朱厚照来了!
朱厚照这两天心情不好,他正在唉声叹气:“王大哥,怎的会是这种人咧?他怎的会做过这种事儿?”
王睿的黑暗历史曝光,他得知了消息过后,便直觉着自个儿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他竟然看走了眼,错把秦侩当岳武穆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朱素嫃的声音突然自背后飘了过来,直将朱厚照吓了一跳,“你王大哥早就知道自个儿那般做是不对的,便寻思着想做好人,可你爹却不愿再给他机会咧……”
朱厚照点了点头:“王大哥的事儿,犯得太大,我若是父皇,也不一定会给他机会咧……”
朱素嫃定定的瞧着他:“宋高宗将岳武穆给宰了,宋高宗是不是有错?”
朱厚照一懵,又行点头:“有错!”
“他犯的这个错,大不大?”朱素嫃又化身成了“历史老师”,开始对朱厚照进行循循诱导。
“大!”
“他都犯了这么大的错,却还能继续做皇帝。你王大哥不就摘了几颗死人的脑袋,却还不能继续做人了,这他娘的,还有什么道理可言?”
朱厚照一愣,总觉着哪里不对,却又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叫他一声大哥,他叫你一声老弟,这便已然是兄弟之间的交情了。做大哥的知错就改,只望着能浪子回头,做老弟的难道就不该帮他一把,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朱素嫃撸了撸衣袖,斜眼瞧着朱厚照。
朱厚照情不自禁的倒退半步,摸着自个儿的小屁股:“姑姑这话说的,也着实有几分道理,可父皇现正在气头上,我该怎么帮咧?”
朱厚照做太子的时候是个混蛋太子,做皇帝的时候是个混蛋皇帝,总之——他的一生,就是混蛋的一生。但在他的身上,也闪烁着人性的光辉面——重感情,念旧情!
朱素嫃双管齐下,大打“感情牌”与“暴力牌”(正欲实施),竟还真收到了奇效。
“我早就求过你爹了,你爹不答应,你去找他也只会是白搭”,朱素嫃扯回了衣袖,和颜悦色的瞧着朱厚照,“你得去找谢迁谢阁老……”
朱厚照一愣:“找那老头儿,能顶个什么蛋用?”
朱素嫃大点其头:“他自然不能决定你王大哥的生死,所以你去找他,不是要向他提这事儿,而是要向他请教问题……”
朱厚照越来越摸不着北:“请教啥问题咧?”
“他不是太师么,明日他来给你授课,你便问问他……”朱素嫃低下头去,凑在朱厚照耳根上,低声道出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