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辚辚,卢家庞大的车队从封霄云身旁滚滚而过,沿着天南官道一路扬长而去。 封霄云目送卢家车队消失在大地尽头,转身沿着官道返回临澜城。 走了一阵,黑山魔君突然问道:“你方才为何不杀那姓卢的小子?难道你怕了?漫说是区区卢家,就是他家那位老祖,你也不当畏惧。” 黑山魔君明显是故意这么问。 封霄云认真思索一阵,答道:“有一瞬间,我几乎要出手杀死卢万成。然而不知为何,心中总觉不可。现在想来,若刚才动手,会让我陷入极大的麻烦。” 黑山魔君发出一声刺耳难听的桀笑,道:“原来你小子也有怕的时候……” 封霄云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将自己动念要杀卢万成那一刹那念头下的状态,重新模拟出来。这次,封霄云刻意延长了一点时间。 “嘶!”黑山魔君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向后一跃,如临大敌般全神戒备地盯着封霄云,全身黑雾翻腾沸涌,显得极为不安。 “那一瞬间,我感到若是动手除掉卢万成,自己很有可能会永远陷入这种状态,难以逃出。我不知道我在这种状态下会做出什么事情。之前抢夺天地异宝时,我清楚自己曾陷入其中。现在我感到这股暴虐疯狂的意识非常强大,并且越来越强,一旦再陷入其中,我极有可能被其彻底吞噬。”封霄云言语中也不愿深谈,似乎言语涉及得多了,自己的神智都会被影响。 听封霄云如此回答,黑山魔君默然不再追问。黑山魔君突然想起了村子后面那片被二十七年荣枯草所覆盖的土地下埋葬的东西,浑身黑雾齐齐犹如被冰封般顿住。 半空中一线云绵长不尽。 封霄云在前,黑山魔君在后,一齐返回临澜城。 走到正午时,黑山魔君突然道:“六家小子皆已服食圣血至晶,久后必为大患,当早除之。” 封霄云信心十足道:“宵小之辈不足为虑,倒要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花儿。” 封霄云逐渐加快脚步往回赶,黑山魔君眼见自己跟不上封霄云的步伐,干脆一道黑烟返回葫芦里。 尚未走到临澜城,耳边已传来喧嚣的吆喝声,人车嘈杂声。 临澜城最近十分热闹,一来是新君登基大赦天下,普天同庆。二来金凤擂台吸引了大量帝阶强者带着数目庞大的仆从前来参赛。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前来观摩擂台比斗,希望藉此有所观感,能够进一步提升自己本领的王阶修者。 蜂拥而至的大量修者使得临澜城内大小客栈爆满,各类生意也比以往更加红火。 临澜城的繁荣,也进一步带动了整个炎夏朝的复苏。 女帝登基后,整个炎夏朝渐渐显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气象,扭转了老皇帝武治统治末年天下衰败的景象。 封霄云从南面启夏门进城,沿着东市大街慢慢走着,边走边观望着热闹的坊市。 东坊市大街上,喧嚣的游人、商贩往来如织,十余米宽的东坊大街居然显得有些拥挤。 “好!”封霄云耳朵里传来一阵叫好声。 将视线从街边小贩捏的精美糖人上挪开,封霄云抬头望向前方。 前方不远处人头攒动,大量看热闹的围观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封霄云看到人群拥挤堵塞住前方道路,就打算绕路。 正此时一个人影凭空飞来,眼看就要落入路边一锅正冒着滚滚烟气的热油里,那是一个卖炸串儿的小摊。 周围百姓慌忙四下躲避。 封霄云眼疾手快,身形舒展飞跃而起,跃至guntang油锅附近,伸手将那人从半空中一把扥住,帮他稳稳落地。 随即封霄云就发现,自己多事了,他刚救下的这位,赫然是一位帝阶强者。 替这位帝阶强者的面子着想,封霄云佯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不理其复杂的目光,板着脸挤进前方的人群里。 待挤到人群中间一看,封霄云立时就弄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原来人群中间,站着一位高大雄键的蛮荒族帝阶强者,正摆下的擂台四下邀战。 这位蛮荒族帝阶强者目测有三米多高,体型健硕粗犷,在蛮荒族中属于年轻小辈,成年蛮荒族男性身高可达四米有余。 擂台中间,是一面不知何种凶兽的皮所制成的战旗,上面用不知名的血液刻画着蛮荒一族特有的战纹。这面旗子,应该就是蛮荒族最神圣的图腾。看样式,应该是战斗图腾一类。 这位身形魁硕的蛮荒族男性帝阶修者全以兽皮为衣,半露胸膛。头发梳成蛮荒族常见的的分散发辫样式,脸上涂着红白相间的油彩。 在他的手臂和胸膛上,满是用尖刀与锋利尖刺所刻画出来的纹身,那是蛮荒一族特有的战纹。 战纹的功效十分神奇,能够增强受者的体魄与气力,甚至还能够促进四灵战体术修为,其制作方法是蛮荒族代代相传的秘密。 外界相传,蛮荒族的孩童生下来满一个月,就会由族中尊贵的大萨满亲自动在其胸前铭刻第一个战纹。这个战纹的样式完全由大萨满通过祭天之后,按照天赐感应的图形刻画,这个图形将伴随这个蛮荒族孩童的一生。并且,这个刻画在胸口的第一个战纹图形,往往就是这孩童将来晋升帝阶之后才能感悟的兽魂样式。 蛮荒族无论男女,生下来就是最有天赋的四灵战体术修者,每个蛮荒族强者,在四灵战体术上的天赋潜力都极为强大。 手臂和后背上的战纹,则完全由蛮荒族修者根据自己的战绩刻画。 蛮荒族是一个极度崇尚强者与战斗的族类。在其战胜某位强大的修者或者荒兽之后,才能够有资格自己动手在身体上铭刻第一个战纹。 战纹的作用有两种,其一彰显其伟大的战绩。二来战纹凝聚着这位蛮荒族强者对战斗的感悟,一旦刻画成功之后能够大幅度提升其多方面的能力。 战纹的图形往往内含蛮荒族独特的神圣密意,只有蛮荒族强者彼此间才能读懂。 战纹如同灵铠一样,也是独门秘术。至今为止,不周世界尚无有其他种族能够学会蛮荒族的战纹秘术。 只看这位设下个人擂台的年轻蛮荒族强者手臂和小腿上密布的战纹,就可知他是一位实战经验极其丰富的强者,战胜过许多强者和荒兽,是一位有着极大荣耀的战士。 在这位蛮荒族帝阶强者身后的擂台一角,摆满了他赢来的战利品。 炎夏朝以强者为尊,朝廷律法支持强者彼此间决斗。虽然像这种街边设置的小擂经常因为四灵气控制不住而造成人物损失,但朝廷也从未禁止。 临澜城的百姓更是十分大胆,他们非常热衷于围观强者比斗,民间甚至有冒死看擂的说法。 封霄云挤进人群中间,看到蛮荒族强者身后累积得足有三米多高的一大堆战利品,心道:“看来他已经赢了许多场。” 封霄云又环视四周,发现有数名帝阶强者正贪婪地盯着那一大堆战利品,一副跃跃欲试却又怕输的模样。 帝阶强者赢得的战利品,自然不会是一般货色,引得围观帝阶强者觊觎,也是应该。不然这位蛮荒族帝阶强者,用什么来吸引别的强者上擂与他比斗。 封霄云看了一会儿,看到没有帝阶强者敢于发起挑战,心知没热闹可看了,转身欲走。 “这儿有人挑战!”黑山魔君突然一声吼,然后一溜烟就匿了。 四下围观众人的目光唰一下就集中到了封霄云身上。 几名观战的帝阶强者投来的目光十分不善,锐利的眼神就像是要刺穿封霄云一般。 他们看到封霄云所流露出来的灵气波动不像是帝阶修者,又纷纷露出不屑的模样。 封霄云被黑山魔君这么戏耍,心中一急迈步就走,打算回去找黑山魔君算账。 封霄云想走,擂台中间那位蛮荒族强者可不想这样轻易放过他。 蛮荒族以战斗为荣耀,以荣耀为生命。 在擂台中间那位蛮荒族强者眼里,封霄云实力“低微”却敢开口叫嚣,已经损伤了他视为生命的荣耀,为了捍卫自己的荣耀,他必须击败封霄云。 “慢!”生硬的一声炎夏朝官话大吼而出,喊住已经转身的封霄云。 只见这名蛮荒族强者大步迈开,身形如风飞速来到封霄云面前。 低头打量着在自己眼中矮小瘦弱的人族年轻小子,蛮荒族强者瓮声瓮气道:“请!”手臂拦住封霄云的去路,另一只手直切擂台中间,带着不容违逆的决然。 封霄云实在不想多生事端,现在只追查圣血至晶这一件事情就够他忙的,“刚才不是我要挑战你,那声音与我根本不像。”说着话,封霄云一抬手推开面前这堵铁塔似的蛮荒族帝阶强者,迈步就走。 封霄云这随手一推不要紧,所有围观的百姓顿时都傻眼了。 就连这位蛮荒族帝阶强者,也站在那儿傻了。他不敢相信地看看自己的手臂,确认自己手臂没有受伤失去力量,然后就瞪着铜铃大的眼珠子,不敢置信地看向封霄云。 这位蛮荒族帝阶强者是土灵气战体术强者,一身力量雄浑无比,号称只要双脚踏在地面上,就能获得无穷无尽的神力。刚才与他对战的那名帝阶强者,正是一个不慎被他突然发力抛飞出去。 这位蛮荒族帝阶强者在这里摆下擂台三天,围观的百姓当真是亲眼目睹了他的神力无穷。 刚才,这位力大无穷的蛮荒族强者,被一个体型远不如他的人族修者给推开了。 回过神来,蛮荒族强者见封霄云就要走出人群,猛地怒吼一声,刮起一阵旋风再次拦在封霄云身前。 “我!奔狼怒嚎!向你挑战!”奔狼怒嚎用不太熟悉的炎夏朝官话,郑重其事对封霄云发起挑战。他已经收起所有的轻视,知道面前这个看着体型比自己瘦弱的多的年轻人,是一位真正的对手。 奔狼怒嚎说话时,右手猛地举向空中,然后重重拍在自己的胸膛上,打出一片红印子。这是蛮荒族挑战强者时最隆重的礼节,含义深重,表示将性命交与苍天决断。 封霄云虽然不懂蛮荒族这些礼节,但看到奔狼怒嚎面上坚决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推脱不过。 没奈何点头应允奔狼怒嚎的挑战,封霄云转身往擂台中间走去。 奔狼怒嚎大喜,他在临澜城各处摆下擂台一个月之久(蛮荒族无法参加朝廷金凤大比),希望借着擂台大比的机会,会一会人族年青一代的强者们。但这一个月来,他还没遇到任何能给他造成威胁的对手,难免就有些遗憾。 今天终于遇到一位至少在力量上与自己相持平的对手,奔狼怒嚎十分高兴,准备放开手脚大打一场。 奔狼怒嚎一跃跳回擂台中间,伸手一指身后的一大堆自己这一个多月来赢得的战利品,道:“你赢,都归你!” 封霄云顿了一下,伸手解下腰间的葫芦,使劲儿把口封紧,不让黑山魔君跑出来,道:“你赢,这个归你!” 奔狼怒嚎疑惑地盯着封霄云手里的葫芦看了许久,突然做大悟状,摆手道:“太贵重!我……不如这个。”说着话,面前这粗狂的汉子居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奔狼怒嚎的意思很明显,我备下的战利品虽然看着多,但加起来也不如这个葫芦贵重,完全无法相比。 看来这位蛮荒族帝阶强者奔狼怒嚎只是面相粗莽,实则心思机敏很有眼力,而且更难得的是还有着淳朴实在的性情。 封霄云随意摆摆手耸耸肩:“无所谓。” 黑山魔君这会儿被困在葫芦里没法脱身,破口大骂道:“好小子!本君看错你了!你居然敢将本君做筹码!” 封霄云完全不理会叫嚣的黑山魔君,一摆手,做一个请的姿势。 比斗随即开始。 与此同时,崔清濯也收到了一封密信。 这份密信是用六大家族通信的最隐秘形势,秘传风影术传递过来。是卢万成所发,告诉其余五家的公子,封霄云杀气腾腾劫道,最后不知为何却没有动手。 崔清濯看完这条只能阅读一遍的密信,挥手屏退所有仆人,独自走入一间密室。 轻轻触碰右手小指上的戒指,片刻之后,一件寒意彻骨的黝黑小盒子出现在崔清濯手中。他手上这枚戒指,是一件内有乾坤的宝物。 轻轻按动锁钥,崔清濯打开盒子,里面有三个凹槽,其中只嵌着两枚殷红的圣血至晶。 一年前,修罗族的战争祭祀突然降临六大家族,以无上手段折服六家坤阶老祖,随后秘密赐予六大家族每家三块圣血至晶,帮助三家继承人顺利突破帝阶。 六大家族此次能够突破数千年来的僵局,诞生出六位年轻的帝阶继承人,联手进临澜城,几乎全拜阿修罗族所赐。 阿修罗族对六大家族帮助甚大。 而代价,同样巨大。 阿修罗族的目的,六大家族十分清楚,但他们为了攫取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势,为了再次一尝那无上权势的滋味,不惜与虎谋皮;不惜以自己的家族和整个天下为祭品。他们认为,大丈夫若不能醒掌天下权,纵然有泼天的富贵,也难餍足。 在权欲的催发下,在六大家族内部,六位族长甚至轻浮地认为阿修罗族不足为虑,只要自己有一天能够掌握第八大陆,就能够调动强大的力量反过来消灭阿修罗族。 好处先吃下肚,到时候再反手撕毁契约,是个很简单的把戏,六大家族狂妄地相信自己能够将阿修罗族戏耍,火中取栗。 拿到圣血至晶之后,卢、陆、王、李、郑五家的公子迫不及待吞下圣血至晶,一夜间晋升为强大的帝阶修者。 唯有崔清濯不曾服食圣血至晶,只是装作已经服食的样子。并不是他能抵御住一夜间成为帝阶强者的诱惑,而是他早已于一年前,秘密突破进阶,靠着自己的苦修进阶为帝阶强者。 崔清濯看着行为不拘小节放浪不羁,涉猎甚广所学庞杂,爱好风月不爱权势,与其他五位公子格格不入,但这些只是他的掩饰手段,并不是他真正的模样。 真正的崔清濯,是六大家族六位公子中实力最强的那个,也是最聪明的那个。 而崔清濯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一切皆要从他那个不靠谱的族长爹说起。 崔清濯是一位偏偏佳公子,风流儒雅容貌秀逸,他的这幅好皮囊,就遗传他的父亲,崔家现在的族长,崔闲。 崔闲崔公爷,生来就一副好皮囊,兼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吟风弄月无一不通,天生的风流种子。崔公爷一生的情史极其丰富,不周世界不知多少佳丽为他茶饭难思,日益憔悴。据说,甚至连蛮荒族、妖兽异人族都有女性为他的魅力所降服。 崔公爷风流的种子满世界抛洒,按照道理应该儿孙遍地才是。 然而多数时候,老天爷就是要跟这种人开个玩笑,给其本该完美的一生留下些无法弥补的缺憾。 崔公爷风流一生相好无数,爱情甚至都跨越了种族,偏偏没半点骨血留下,风流几十年半个儿女也无。就是号称最好生养的蛮族女性,也没能让崔公爷那优良的种子在最肥沃的土地上生根发芽。 崔公爷前半生风流不羁,处处留情,一生本该就这样无忧无虑潇洒随性的度过。 反正也无需承担什么责任,又有崔家做后盾,一生只要风流享受,自己过得欢快即可。那时节,崔公爷还时常为自己没有儿女拖累感到高兴。 然而造化弄人,天意难测。 崔家的坤阶老祖突然有一天发下旨意,点名要他回来继承家业,力排众议,非要让这个最不成器的后代子孙继承族长大位。 崔家没人敢违逆坤阶老祖的意志,因为那道旨意背后不仅有绝对的实力,更暗合天意垂示。修者到了坤阶,已经能够上合天意,下察人心,行事与凡人迥异,最是趋吉避凶,总能遇难成祥。 一道祖命砸下,风流半生的崔公爷就不得不改掉风流纨绔的习气,老老实实回家继承族长大位,老老实实为了家业恪尽职守,从此只得偶尔偷偷出去风流,还不敢去那些有名的销金窟。 对此只能说,命里有终需有,不要也得有。 崔公爷当了族长之后,就发现原本那件微不足道甚至他也乐见其成的小事,变成了一个致命缺憾!他没有后代。 身为族长却没有子孙后代,这件事很快就成了崔家上下全体的通病。只是病症有所不同。 崔公爷的几个子侄,心思逐渐活络,开始变得跃跃欲试,不停表现自己,想要尝试染指家族的继承权。 崔公爷自己,则渐渐变得急躁。 眼看着大权在自己身后就要旁落,崔公爷心里能不急么。 他虽然前半生风流倜傥,看着一副玩世不恭不慕权势的模样。但只要是男人,内心里就没有不喜欢权势的。一时表现的不喜欢,寄情于风月之间,多半只是因为得不到,一旦得到了权势,男人一定会拼命护住自己的权势,竭尽全力打垮一切竞争对手,最后再想尽一切办法把手中的权势传承给儿孙。 眼看自己时近中年仍无半点骨血,崔公爷终于想起被他冷落了几十年的正妻,开始日夜播种,勤劳耕种。 然而一切皆是徒劳,崔公爷堂堂帝阶强者,硬生生把自己累得腰膝酸软眼冒金光双耳鸣响,也没能种出一男半女。他一咬牙,又纳了十几房小妾,也是无济于事。 继承族长大位十年之后,崔公爷终于认命,认为自己命里就没有一儿半女。大概是当年风流过了头,给别的男人戴了太多绿帽子的报应。 然而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事,让崔公爷再次感慨天意弄人。 这一天,剑南道玺风城崔府大门外,来了一个身穿碎花蓝布棉袄满面沧桑的村姑,手里牵着一个四岁的小娃娃。 整个崔家上下,登时就沸腾了,只为着这个四岁尚不会说话的小娃娃。 甚至于崔家那位坤阶老祖,都亲自现身,来为这个小娃娃验明正身。 崔家老祖施展秘术测算过之后,当场亲自认定,这个小娃娃是崔闲的骨血! 当时整个崔家一片哗然,崔家族长突然有了个后人!而且是个男娃! 本已绝望的崔闲,那一刻恨不能跪在地上给老天爷磕三个大响头。 就这样,四岁的小娃娃迈过那道与他一般高的门槛,进了崔府大门,并且从此有了一个符合世家身份的名字,清濯。 而给崔清濯起小名“石头”的那位村姑,他的亲生母亲,却只得了一笔不菲的银钱,然后就被安排到崔清濯至今也没能找到的某个无名小庄子里,安度余生。 四岁的崔清濯,族长崔闲唯一的儿子,就这样住进了一切都很陌生的崔府。 四岁的他,不仅要面对从未见过,对自己异常冷漠的生父,更要承受着从此再不能见母亲的巨大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