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冗长而繁琐的登基大典终于结束,全程负责护卫精神高度警惕的封霄云,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一路心情松快地回到家,此时封霄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之前在朝堂之上,多数人看到那件由二十七年荣枯草编织而成的长袍,只在惊叹宝物世所罕见,或是嫉妒封霄云能献出如此重宝,独得圣赞。只有极少数人,能跳出宝物的藩篱,进行更深层面的思索。比如,封霄云为何会有这种宝物,进一步推算封霄云是否与那位乾元圣尊有某种特殊渊源。 来自剑南道崔氏的崔家宗孙崔清濯,正是这极少数进行深度思考的人之一。他更凭借其广博的学识,觉察出一个别人都未曾注意的关键。 这位崔家的未来继承人崔清濯崔公子,与一般大家公子很有些不同。一般来说,大家族的嫡长继承人由于自幼受到最好的教育,往往少年得志,本领极高。正因为这点,大家族的公子哥儿心理潜意识普遍比较傲慢,认为同龄人都不如自己,进而有些看不起不如自己的人。 六大家族的公子所受的教育千百年来早已是定式,文韬武略、四灵秘术、战体术、琴棋书画等等皆是必学必会之内容。 平心而论,能在二十余年内将这些都学成,并且在灵气修习上晋升帝阶,确实当得一句:“世间良材”之美誉。 但这种傲慢,会暗中慢慢侵蚀掉这些大家公子谦虚好学的心态,使其本领渐渐趋于固化。这也就是世人常说的“成就止此而已”。 崔清濯不同,他完全是六大家族六位公子里面的另类。崔清濯虽然是崔家未来唯一的继承人,但他本人十分谦虚好学,广学多闻涉猎极多,而且毫无傲气,对任何学识都肯扎实下一番功夫去学习掌握,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小技。 崔清濯是真正的精英中的精英,他甚至向家中奴仆学过裁缝这种不足称道的微末小技。 这项当初一时兴起学来的微末之技,现在却给崔清濯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学过量体裁衣的崔清濯,在含元殿上,一眼就看出那件二十七年草织造的长袍,大小身量与献出这件宝物的千御卫统领封霄云正合适。 “难道他穿过这件长袍?不,这不可能。难道这件长袍是专为他裁制?……”崔清濯自己都被自己心中冒出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那可是乾元圣尊,我家老祖至今都只能仰望却始终未得一见的世间极尊。 “乾元尊者为区区一个千御卫统领量体裁衣……”崔清濯宁肯自己打死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心中冒出的这个想法。 尽管崔清濯也觉着自己心中做出的推测荒诞之极,但他还是将目光盯上了封霄云,想要弄清其中被隐藏的那部分事实。 登基大典顺利结束,即将到来的就是整个天下更加瞩目的,女帝为择后而举行的年轻才俊大擂。此次擂台比斗定于九月二十五日举行,届时皇帝将亲自主持大比。 隔天,封霄云收到一封烫金请柬,来自剑南道崔氏家族这一代宗孙崔清濯,邀请他参加在崔家临澜城府邸内举行的曲水流觞。 封霄云读过请柬之后,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曲水流觞”是什么意思。他曾在一本闲书里读到过,由于不是甚要紧事,所以记忆较浅。 此事首创于炎夏朝那位多才多艺的开国太祖高皇帝。由一人或数人发起,邀请些至交好友,分坐在经人工蜿蜒开凿的河渠两旁,上流放置酒杯,酒杯自然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酒,并即兴赋诗词一首。是一种娱乐休闲活动。 想到这里,封霄云顿时有些犯难,下意识想要直接烧毁这张请柬,拒绝出席。 封霄云随他师父不请老人学艺五年,虽然学得不少本领,但不知为何,不请老人从不曾教他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由此导致现在封霄云于诗词上,着实是个门外汉。朝堂里的文官私底下常常将封霄云这位当今炙手可热的二品千御卫统领称为粗鄙武夫,不是没有原因的。 “且慢!这六大家族的六个小崽子是你不久之后擂台上的对手。如今有这样的良机提前接触了解对手,错过即是愚蠢。”此时,黑山魔君突然出声道。借助聚灵天星葫芦的神异效果,黑山魔君总是能清楚感知到封霄云的思维,这大概是不请老人刻意的保护。毕竟封霄云年轻经事尚且不多,有黑山魔君这种老油子在,随时能够帮他的忙。 封霄云听黑山魔君这样说,心中顿觉对极。即便自己不会作诗,也该趁此机会了解下自己的对手,做到知己知彼。封霄云最近虽然在五阴魔气影响下变得有些狂傲,但毕竟这次事涉女帝武凝婉,他必须谨慎地做好万全准备。 六大家族那六位公子打输了,最多不过是一次失败。他要是输了,媳妇可就是别人的了。这次封霄云绝对输不起,这次他也绝不会允许失败。 想到这儿,封霄云立即托冯倚山先去街面上打听。他虽然已经认真阅读过有关六大家族的情报,但闻名不如见面,事先多了解总是不会错。 这天夜深,据冯倚山一天打探的消息,原来这位崔清濯素喜风雅恬淡不好争斗,最大的爱好便是风花雪月,饮酒赋诗。这次要不是被族长立逼着来参加此次擂台比斗争夺后位,按他的性子是绝不会参与这等俗事。崔清濯此人,着实堪称污浊世家大族内生出的一朵奇葩。 抓紧擂台比斗开始前的最后一点空闲,这位炎夏朝顶级高门大户出身的崔公子故态复萌,趁着闲暇邀请此次来临澜城参与擂台比斗的诸多年轻强者到他府上一聚曲觞。 崔清濯倒也不是随便谁都邀请,这次他只请了部分人族的年轻帝阶强者,至于妖族和蛮荒族的年轻帝阶强者,一个也未邀请。 “暂忘刀光剑影疾,且嬉诗词风月间。”那烫金大红请柬的最后一句,如是说道。 封霄云刚决定要去赴宴,没过多久宫内就来了一位女帝潜邸时的心腹女侍卫,传来一条口谕:“赴宴可,与席间女子相戏,不可。” 此时已是深夜,来自皇帝的独占欲…… 这天晚上剩下的时间,封霄云向白老师要来好几本诗词集,找到与秋相关的篇章,死记硬背起来。打算明天实在不行,就生背一首混过去。封霄云倒也有些小聪明,知道如今时值秋季,应景诗词多以秋为主。 第二天,比约定时间提前一小时,封霄云早早来到崔家在临澜城的宅院外,正看到一位身着白衣轻带飘然‘手摇折扇的佳公子已在门口等候宾客。 封霄云目力超凡,立即就看到这位佳公子手中折扇上写着二字“虫二” “虫二?难道是崔公子的小名?原来大户人家也用这么土气的小名!”封霄云恍然大悟状。 “不学无术的蠢材,此乃取風月无边之意。”黑山魔君边讥笑封霄云,边解释道。 “风雅人的事儿,我看不懂,看不懂。”封霄云心中一咋舌,老实对着黑山魔君承认。 黑山魔君顿时气结。他本有意嘲弄一番,科遇上封霄云这种老实态度,还真是没啥效果。 几乎在封霄云看向崔清濯的同时,这位崔公子同时也看到了封霄云。见封霄云如约而至,心中有事的崔公子面上不动声色,手中折扇却忍不住摇晃起来。 时值初秋正是天气转凉的时候,这位崔公子手里还摇着扇子,真是……封霄云不知该怎么形容,大概崔公子时主修火灵气的修者? 再看其面貌,封霄云顿时在心里暗叹一句:“冯兄弟所说果然不差。” 第一次看到崔清濯,封霄云也忍不住惊叹。 封霄云绞尽脑汁,最后也只找出“花颜娇容”这个词来比喻。这位崔公子的面貌长得太过柔美,简直美得不可物,更胜女子十分。若不是事先接到请帖,知道是崔家公子相邀,封霄云定会错以为这是位崔家闺秀。 柔美更胜女子十分的面貌,配上修长的身材,风流儒雅的气质。无怪乎进城当日,这位崔公子就收获了临澜城所有沿街围观女子丢来的“果子”。 看到封霄云走近,身穿一袭白锦袍的崔公子从容相迎,步履优雅有度。 待来到近前,这位崔公子看清封霄云的衣着打扮之后,明显愣了一下,才笑吟吟拱手招呼。封霄云穿一身太祖常服(此服样式由炎夏朝开国太祖制定,样式大体与现今的衣袍相似,只是衣袖紧窄,便于劳作),而不是常见的宽袍大袖。 封霄云伸手递上烫金请帖,自有一名奴仆装束的下人接过。 崔清濯与封霄云寒暄几句,封霄云应对的也算从容。 进入院中,自有奴仆在前面领路。崔清濯则留在外面,继续等候其他宾客。身为主人亲自在大门外迎接宾客,显得崔清濯诚意十足,看着毫无大族子弟的傲气。 封霄云来的较早,这时后院尚无有其他宾客到来。 进门之后稍一打量这座宅院,封霄云不由感慨世家大族底蕴就是不同。这宅院从外面看不过是高墙深宅普普通通一座富户院落,但等进来才知道,内里别有洞天。处处都透着精雅别致,每一个细节都流露着匠心独到,廊檐三折九曲,窗洞雕花斑斓,独有一番美不胜收的景致。 一路穿过厅堂来到后面花园,面容俊逸身形长健的封霄云被崔府内姿色秀丽丫鬟们大胆盯着看了好几眼。幸亏封霄云自小经过封苍宗jiejie们的特训,如今倒是能面不改色坦然应付过去。似乎崔家的下人们都比较肆意,并没有大户人家奴仆身上常见的那种拘谨。 后花园面积颇大,遍植奇花异草,大概是地下专门布置着火灵气术阵,使这花园的温度即便在秋季仍能保持温暖合适,园内繁花似锦,盛开怒放。 花园中间有一方淼淼碧水,水中荷叶连连,绿意盎然中点缀着星星粉、黄莲花,偶然一片荷叶上,尚能听得蛙叫声。水边一座低矮石碑,刻着“碧波池”三字,端的是一番秀丽好景色。 封霄云看到这儿,心中咯噔一声,暗叫“糟糕”。他昨夜所背的,都是秋意诗词。这崔家后花园内,好死不死居然布置了调节气温的术阵,现在仍是一片花红叶绿生机盎然,不见半点秋凉叶落之相。 封霄云辛苦准备一宿死记在脑子里的应急诗词,就这么付诸了流水。 可现在已经进了人家家门,再想走也难免徒遭耻笑。把牙关一咬,封霄云打定主意混过去,“大不了我一杯酒也不喝,也就不用作诗,反正本就不喜饮酒。”封霄云动起小心思,待会儿有酒漂到他面前,他就偷偷将其吹走。 碧波池东,一条人工开凿的河流自这方碧水引出,绕着花园蜿蜒流淌,潺潺不息流出水门直通帝珠江。 一座别致优雅的三层亭楼落座水边,奢华秀丽。 河渠两旁,有许多提前摆好的坐垫。 这处府邸,原是崔家祖上在临澜城为相时置办,有这番局面也是理所应当。当年六大家族虽然与武氏皇族盟约,但毕竟没有撕破脸面,这些产业还是完好的保留了下来,只是数千年来一直交由崔家下人打理。 封霄云的国公府中倒是有个相比不差的花园,只是他素来不喜打理,白老师虽然是管家,也从不侍弄那些花花草草,如今那花园已有些衰败模样,与面前这崔府花园完全不能相比。 封霄云观赏一番,开始反悔自己是否对自家的花园有些过于不在意。在一位男仆指引下封霄云落座在河流旁,位置适中。 第二位到来的,是江南道卢氏的公子,卢万成。这位卢万成身材高壮,神采丰逸,只是眉宇间的桀骜怎么也掩饰不住。 见到封霄云,卢公子也不走近招呼,遥遥一拱手,直接来到上首处落座。 随其后而来的,是陇右道李氏公子李玄凌和山东道王氏公子王博贤。 李玄凌容貌俊伟,两道剑眉锋利,一双眼眸神光外溢。身为李氏未来继承人的他,不需任何表示,傲气已跃然而出。 王博贤倒是一位文雅公子,举止有度谈吐儒雅,脸上总是带着谦卑的笑意,一一与先到的诸位招呼。 封霄云却从这位王家公子的脸上,看出一份不易察觉的疏远之意。 河北道郑氏的公子郑冲元来的较迟。他容貌刚毅神情间夹杂着些许年轻人的急躁,匆匆落座。远远看到封霄云,当即冷哼一声别过脸去。这位看来是个直脾气,喜厌形于色,毫不掩饰。他的家世,也让他有足够的资本对任何人都无需掩饰喜怒。 封霄云知道这位你郑公子是因为在献宝时被自己抢了风头,而心有所怨,倒也浑不在意。 淮南道陆氏的公子陆慎来的最迟。他也是一位俊美佳公子,偏偏举手投足谨慎的很,与其他五家公子隐隐带出的大气不同,显得有些过于谨小慎微。还没落座,就拱手与在座诸位道歉,“陆某来迟,来迟。诸位海涵,恕罪。”。 随后半个小时里,其余各色人等陆续到齐。 今日来此相聚者,除六大家族的六位公子,还有许多报名参与此次擂台比斗的其他年轻俊彦,其中甚至有几位是第七大陆的王子。 还有一位封霄云非常熟悉,正是以前曾参与抢夺天地异宝的那位高唱“大道如青天”然后还能施施然弯腰搜刮尸体上宝物的昊玄。 众人落座,崔清濯拍手轻呼,珍贵的盛满美酒的夜光玉灵杯随即被身着彩衣莺莺燕燕的丫鬟们放入水中。 曲水流觞,正式开始。 这第一杯酒,极为重要。因着这酒不单要喝,喝之前必须做出一首应景的诗词来,方才能喝。而且,这开头一篇诗词若是做的不好被后来人轻易越了过去,难免为众人所嗤笑。 若一圈流过,无人肯拔这个头筹,崔清濯身为主人就要先饮此杯。 就在众人犹豫谁也不肯接这第一杯酒,第一杯酒很快就要落空之际,坐在靠后位置的昊玄突然伸手将流到面前的这第一杯酒捞起。 众人还不待反应,就听他朗声道:“君不见,江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昊玄第一首诗,技惊四座。 众人听得心迷神醉,待他言毕,不约而同击掌喝彩。 昊玄这首诗雄奇飘逸,奔放新奇,潇洒明快,真可谓“诗成泣鬼神”。仅凭这一首诗,今天在场诸位恐怕就难以超越。其中隐含着郁郁不得志的感慨,更是引人叹息。 不过由于昊玄这第一手诗太高,后面作诗的人反倒少了许多拘束。因为超不过他,实属正常。 有了开头,一时间在座诸位纷纷你先我后举杯,一首诗词接一首诗词应和起来。 觥筹交错,醉意微熏,气氛逐渐变得热烈。 诗词虽是小道,却也能映出一个人的心境。心境不好,在修习灵气上终难有所成就。这场曲水流觞,看似是一场宴乐,但无声地较量,其实已经开始。 在这热闹的氛围中,唯独封霄云始终一言不发,一杯酒也不喝,老实缩在人群之中,努力不被众人发觉。 封霄云虽然真心装怂,但有人却不想放过他。 主人崔清濯,突然高喝道:“诸位,现酒已过三巡。各位也都留下一篇佳作,崔某观之,唯有一人始终默然,不知可是嫌崔某招待不周乎?”崔清濯平时就有些随意,喝了酒之后,说话越发直白。 封霄云正老实缩着呢,听到这话脸一红,愈发不做声,想要苟且蒙混过去。 不料崔清濯今天似乎铁了心要与封霄云为难,朗声道:“封统领,在座诸位皆是年轻俊杰,一时之英才。然则唯有你身居高位,为何至今一言不发啊?可是瞧不起我等?” 崔清濯这话没说错,今天虽然有几位第七大陆的王子也在场。但他们的国大小尚不及炎夏朝一道,治下子民不及炎夏朝百一,论地位确实不及封霄云这位正二品千御卫指挥使,皇帝面前的红人。 崔清濯这番话一说完,立即将封霄云架到了火上,强行将封霄云推了出来,他再想装哑巴,也不成了。 但封霄云根本不会诗词,提前准备的那些也全都用不上。崔清濯说完之后,过了许久,封霄云仍是一声不吭。 在场众人有那涵养高的,只是目视封霄云。 有些年轻强者素质较差,直接就开口喝骂起来:“呸,尸位素餐之辈。” “幸进小人。” “jian臣!” 封霄云一直不说话,这些人以为封霄云好欺负,居然越骂越来劲。 封霄云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被人骂两句忍忍也就罢了,一听这帮人骂起来没完,而且越骂越难听,不由就怒从心起,忍不住就要发作。 好在黑山魔君看出情况不对,慌忙道:“你只管随意胡诌一首诗,堵住他们的嘴即可,擂台大比在即,此时不宜闹出事端。” 封霄云猛然想起大事要紧,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在肚子里憋诗。 脸红脖子粗憋了好半天,双眼死死瞅着旁边的水池,封霄云终于憋出一句:“碧波池”想了想好像不成句子,赶紧又加了一句“池波碧”。 第一句说完,满场闹哄哄的半醉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都竖起耳朵等着听这位二品统领的大作。 封霄云一句说完,脑子就懵了,怎么憋也憋不出第二句。 急的满头冒汗,双手攥得骨节发白,封霄云总算憋出第二句:“碧波池里有荷花。” 醉醺醺的众人抬头一看,可不是么,池子里确实有荷花。 “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跶!”封霄云飞速憋出最后一句,整个脸如同火烧一般红透了。 “碧波池,池波碧。碧波池里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跶。”这就是朝廷堂堂二品千御卫指挥使大人的杰作。 所有人在这一刻,全都傻了。他们当然听过白诗,自己刚学诗词时也做过这样的白诗。但封霄云这个甚至不算诗,只能算是三句半。当着人前把这样一首浅白的诗念出来,他们平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所有人都傻住了,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此时此刻该作何反应。 葫芦里,黑山魔君笑得打起了滚儿,“哈哈哈……不请老儿,你也有今天。好啊,真是你师父的好徒弟,真给你师父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