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番软恐吓之后,送走了罗庄主,顺便派了人前去将那半张名为“血案证物”的藏宝图缴获归公,徐钦这才移步布政司大牢。 虽然并不喜欢这种脏兮兮的环境,不过徐钦还真有些问题需要亲自来问一问这位康二庄主。 承宣布政使司虽然是一省扛把子,不过毕竟不专业,就像后世省委省政府里面最多就是有个小黑牢,绝不可能出现一个高级别监狱。所以布政司衙门的大牢,莫说是和享誉海内外的锦衣卫诏狱相比,就算是按察使司的大牢都比不上。 好在由于使用频率极低,布政司大牢倒是透着一股干爽清洁的异样气息,让徐钦不至于太过难受。 “给他一碗水。”徐钦见缇骑们将康二真给拖上来的时候,稍微皱了皱眉吩咐道。 经过半个时辰的折腾,多种渠道的水分流失让康二明显有些脱水的迹象,加上深受重伤奄奄一息,这还怎么问话?这些家伙,玩上头了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听见徐钦吩咐,旁边一个缇骑马上从墙角捡起一个破碗,从水桶里舀了一碗,然后叽咕叽咕就给他灌了下去,看得徐钦直扶额。 “康定风,本官问你一些事情,从实招来就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可明白?”徐钦等他喝完水,又咳完了,这才开口问到。 经过一轮帝国主义的惨无人道、惨绝人寰的正义铁拳教育之后,康二终于对世界上最专业、最强力的执法机关有了充分、全面、客观的认识,再不复那个桀骜不驯的大侠模样,一听还有活路,立马乖巧地连连点头。 “你直接参与了洪武二十七年九月严州灭门惨案,据你供词中所说,是有人花钱雇的你们,那你可知道是谁出的钱?” “大老爷,我只知道,有人出一万两白银让我们去孟家取一样东西,最初的联络人也不是我,所以我委实不知啊!” “那联络人是谁?” “是我以前在道上的一个朋友,外号‘齐鲁飞鹰’,大家都叫他‘鹰哥’…” 听他这么一说,徐钦直接气笑了,尼玛连名字都不知道,就伙同着一起杀人越货了,这胆儿也太肥了吧? “本官警告你,这种时候了,休要在本官面前耍滑头,否则,锦衣卫三百六十种大刑给你上个遍,可就怨不得别人了!” “别,别大老爷,大老爷!我想起来了!在行事之前,我曾偶然见鹰哥乔装去过杭州府衙!” 一听有三百六十种不同的套餐,才享受过其中两三种的康二迅速就崩溃了,果然想起了很重要的情报。 杭州府衙,指的应该就是杭州知府衙门。而一个以打家劫舍杀人越货为生的人,乔装去市政府,肯定不是去喊冤或者扯结婚证的。再考虑到各种因素,需要他并且值得他亲自去衙门犯险见的人是谁,好像也不难猜测。 因崔思婷! 杭州府坐馆,虽然相比徐大少来说只是个正四品的芝麻官,可实际上也算得上是牧守一方的大员了,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那可是浙江堂口几大巨头。这么高级别的帝国公仆居然涉黑,性质非常严重,影响极其恶劣! 作为帝国国安一把手,钦命浙江专案巡视组组长,徐钦有义务请这位凌知府在规定的时间、地点就涉及的问题作出说明! 当然,至于徐总督还怀疑他是反动势力成员,利用职务之便私相授受,暗中为小团体的利益而破坏社会团结的事情是否属实,那就要约谈之后再做定论了。 中华文明源远流长,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其主要的体现就是在语言和行为的艺术上。特别是在官场上,有些让人蛋疼的“规矩”该注意的时候还是得注意,不管你是受命于天的皇帝还是权倾朝野的特殊执法机关首脑。 比如现在,明明徐钦就已经有理由怀疑杭州知府搞东搞西,但直接明火执仗冲进知府衙门把人给“请”回来,实乃下下之策。 毕竟人家是帝国公仆,正儿八经的朝廷鹰犬,如果按阶级理论划分,那可是根正苗红的封建统治阶级,和泥腿子有本质上的区别。 虽然以徐大少的权势,干了也就干了,即使是官居从二品的浙江按察使龙镡也不敢放半个屁,不过终归是影响不好,日后他也还需要这些浙江堂口的虾兵蟹将卖力气。所以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徐钦还是决定亲自上门约谈。 杭州作为浙江一省治所,其知府就地位而言自然是居于全省十一知府之首,不过省府水深王八多,一省三司压顶,出门就是上官,装孙子的水平不够显然是不可能坐上这个位置的。而很显然,这位凌知府就是个孙子,根本不用装。 “总督大人百忙之中竟有空莅临,下官不胜荣幸、诚惶诚恐!”凌知府在得到徐钦要来杭州府衙的消息之后,马上飞奔至衙门大门口,也不顾任何面子,直接就当着一种属官和差役的面,恭恭敬敬地按照理论上最高等级的下官迎接上官的标准,来了个五拜三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