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黄子澄在朱允炆面前告叼状的时候,皇太孙殿下表示很头大。 这革命事业还没成功呢,自己麾下的一文一武、左膀右臂,就开始这么激烈的撕比了,这往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虽说皇太孙殿下自己本身就是个“文人”,内心立场自然是更偏向于这位黄先生的,不过他也不是傻子,前几次冲突都是你黄先生挑起来的好不好!哦,当时本宫的面子不值钱,现在人家抓住机会反击了,你就想起你们都是本宫的人了?想想就好气哦! 至于黄子澄所说的什么构陷忠良之类的,朱允炆是不太相信的。经过这么长时间,各种事务的接触和了解,他对于徐钦也算是基本上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总结起来就只有一个字:滑! 做事非常有条理,各种陷阱都能非常敏锐的避开,虽然有些懒、有些赖皮,但是在大事、正事上面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否则单凭拍马屁,就算是技巧再好也不可能获得朱元璋的如此厚爱。这样一个人,会为了这点破事去构陷一个官员?就算是一个小官也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这个黄子澄的亲戚,肯定是真的犯了什么事情,然后落到了徐钦手里,再然后才是借题发挥,这是他相信的。 “黄先生,你也知道,皇祖父对贪墨之事是深恶痛绝,这件事不好办呐!”保持耐心,听他说完之后,朱允炆最终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殿下,此事个中详情还有待进一步堪查,而徐同知贸然拿人,于理不合。殿下身为储君,而徐同知又是您的妹夫,不管是于公于私,您都该提点他一番,以免其年少无知酿成大错啊!” 黄大人本就可以算得上是巧舌如簧,再加上来时他就早已设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他也很了解朱允炆的性格,几番不动声色的挤兑之后,让朱允炆实在是抹不开面子再拒绝插手。 “这个,黄先生…本宫就派个人去问问,不过…” “殿下圣明!” 然而等东宫的小黄门紧赶慢赶地赶到锦衣卫的时候,前去追查脏狂赃物的锦衣卫小队都已经回来了,这下可真是“铁证如山”。徐钦当然也不会因为朱允炆的一句话就真的徇私枉法,不过他已经适应了潜伏在朱允炆的身边做二五仔,并且觉得这样或许还有奇效,于是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反正现在这个案子基本已经是铁案,相信朱允炆也没那么大的胆子真叫他放人,于是他便带着“最大的诚意”,直接亲自去了东宫。一方面是向朱允炆解释一下,一方面是知道黄子澄也在场,故意去气他的。 “臣,参见皇太孙殿下!” 进了慈庆宫见到朱允炆,徐钦还是很老实地要行参见储君的礼节,不过朱允炆依然是一把扶住了他,这都快成了两人见面的“惯例礼节”了。 “诶,子敬,本宫说过多少遍了,你我是一家人,私下里就无需如此多礼了!” 朱允炆笑呵呵地说着,不过对于徐钦能“恪守规矩”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让他感到了身为储君的优越性。所以就目前为止,这位妹夫还是让皇太孙殿下非常满意的,颇有点值回票价的意思。 “子敬呐,本宫听说你今天从工部衙门抓了一个官员?” 众人坐定之后,朱允炆便马上开口问起正事来,反正这件事也已经是摆上了台面的,绕来绕去的也就没意思了。 “禀殿下!确实如此,工部司务厅司务,陆炤贪墨工部匠户抚恤事发,因为臣在工部有个兼差,所以这工部尚书王大人考虑再三,就让我们锦衣卫先把人拿下,打算明天早朝的时候再奏明圣上,恭请圣裁!” 这话一出,黄湜不由得默默地吸了一口凉气。这句话连续三次让其胯下一紧,首先是事情很有针对性,说明锦衣卫肯定已经掌握了情况恐怕确实不是无中生有。 其次是王儁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他派人来通知,让黄湜以为他是跟自己一条裤子的,只是迫于压力不得不在锦衣卫面前忍让,但现在看起来他穿的哪条裤子还不一定。 第三是明天就直接上奏,这就是半点余地都没有的意思了! “徐同知!如今诸事未明,你们这样草草上奏成何体统?正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岂可因你一面之词,便将朝廷命官下狱之理?你这是擅权!” 还不等朱允炆表态,黄子澄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数落和攻击起徐钦来了。 “呵呵,黄亚献,何谓‘诸事未明’?又何谓‘草草上奏’?如今人证、物证,以及犯官的口供均齐备,各项之间均可互相印证,不立马缉拿,难道还非得等到他舒舒服服的继续在挥霍这带血的钱财,逍遥自在直至老死任上才查么?!哦,是了,这位陆司务,好像是黄亚献的什么亲戚来着?下官倒是一时忘记了,不过没关系,当时这位陆司务在工部大门口可是说得很大声呢!待下官回去问问那些随从,或者是工部的官吏,相比很多人都还记得!” 面对黄子澄的诘难,徐钦倒是真的不疾不徐地回应道。真正的斗争,不是光靠耍嘴皮子耍出来的,而是也要以事实为根据,以把柄为武器,才有耍嘴皮子的基础。而现在徐钦就是手握把柄,对于他这种色厉内茬的纸老虎当然是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的。 “你!你…” “好了!黄先生,你先回去吧!” 面对二人当着自己的面就吵得不可开交,朱允炆的头是愈发的大了。而且他知道,这样吵下去只会把事情越搞越糟,于是不得不出手打断了黄湜,并且直接让他滚蛋了。 “是,殿下,臣失仪,臣告退!”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稍微冷静一下,黄湜也知道朱允炆是为了自己好,只能带着满腔的怒火告退了。 “哦,对了,黄大人!您回去最好先找找看,看看您这位亲戚是不是有送过您什么礼物,万一圣上要下旨追查,也免得大人平白受累啊!” 刚刚黄子澄的态度,实在是让他非常非常的不爽,因此看黄子澄临走之时,仍不忘奚落他一番。 对这种半是奚落,却也半是在理的提醒,黄湜真的是不知道怎么怼回去,于是只能重重地拂袖而去,以表达自己的不屑和不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