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徐钦随着蒋绮雯去了秣陵镇。途中他又再次把那五个跟着她而来的便衣缇骑叫过来问了一遍,依然是一无所获,他只得把心中的好奇暂时放下,反正等到了之后,自然就会知道蒋家的真正目的。 和上次蒋家出事之后飞奔着前去营救不同,徐钦这次去秣陵和游玩的性质差不多,整个队伍都是骑马缓行。 不过不知怎么的,跟在他身后的这些护卫们,却是越走越慢,渐渐和走在最前方的徐钦和蒋绮雯拉开了好长的一段距离。 徐钦发现这一情况之后,稍微想了想便知道了这些人脑子里面都装的什么东西。觉得直接开口有些尴尬,他只能狠狠地回头瞪了他们两眼,谁知这帮家伙竟然把差距拉得更大了,弄得徐钦哭笑不得。 倒是蒋绮雯对此好像一点儿都没察觉到,依然在前面不疾不徐的走着,时不时说两句李员外家什么的小镇逸闻。 到了秣陵蒋家,果然蒋献的正室夫人已经在大堂中等候了他了。 照理来说,这个年代一般来说男宾都是要男主人来接待的,但是由于目前其家中只有妇孺,蒋夫人只得让年仅六七岁的蒋献幼子在旁边做了个象征性的陪衬,好在这孩子还算懂事,装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恭恭敬敬地给徐钦行了礼。 “徐大人快请上座!”见礼完毕之后,蒋夫人便请徐钦上座。 “都说客随主便,夫人您先请!” 后世带来的不同礼仪套路影响使得徐钦在“谦和”这个方面一向做得很好,在绝大多数场合都没什么架子,因而得到了广泛的好评。这次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很普通的做客的礼让行为,在蒋夫人的眼中可就是别有深意了。 要知道,现在蒋家已经是罪臣眷属,虽没有直接获罪,但也最多算是一户普通人家了。而徐钦是谁?不但现在官居从三品,执掌锦衣卫,更是未来铁板钉钉的魏国公,对她如此礼让,甚至之前也那般维护,为的是什么?这不是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了么! “好,徐大人请!”蒋夫人于是也不再客气领着徐钦就在堂中坐下了。 “前些日子多亏有徐大人回护,否则我们孤儿寡母便是断然没了活路,今日冒昧相邀,也只得粗茶淡饭,聊表心意罢了。” 大家都坐下之后,蒋夫人首先便表明了今天邀请他的原因。虽说如今落魄,但毕竟是曾经应天的顶级官僚夫人,这种场面话还是说得非常得体的。 “哪里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当初徐钦受蒋大人多番照顾,如今照拂一下大人亲眷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虽然貌似一切都很正常,但是徐钦始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不过他想了想,她们应该没有理由害自己,更何况自己的那几十个护卫可就在门外,甚至韩栋等几个头领就在院子里面站着的呢! “正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自夫君遭难之后,也就徐大人肯如此帮衬我们了。如今我们这副模样,也无以为报,实在惭愧得很!”也不知道是真的想起伤心事,还是出于演技,蒋夫人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更拿起绢帕在眼角轻轻地拭了拭。 “呃,夫人不必难过,蒋大人吉人天相,说不准哪日立下战功之后,让圣上念起他往日的功勋,未必没有再返回应天的机会。”徐钦实在是被她搞得有些尴尬,只能随便找些安慰的话来说。 “啊?!真有那一天么?恐怕大人只是随口说说的吧!贱妾也知道夫君以前得罪了这京中多少达官贵人,要免罪返还,简直不下于登天!”在一瞬间的兴奋之后,显然蒋夫人也不是傻子,事到如今怎么会看不出来整件事的大体曲直? “咳,可能性虽小,但也确实是存在的。只要人还在,希望总是有的,不是么?更何况,蒋大人亲眷得以保存,如今儿女双全,只要互相平安,纵使相隔千里,想必蒋大人心中也是安稳的。” 生怕这个话题谈下去,蒋夫人就会不顾一切的求他把蒋献弄回来,到时候大家都下不来台,徐钦只能迅速地转换了话题。 “贱妾也明白这个道理。当时夫君临别之时,千叮万嘱的也是此事。不过徐大人您也看到了,我等如今孤儿寡母相依为命,财狼环伺。且不说夫君以前得罪的那些达官贵人,就连劣绅恶霸我们都毫无还手之力,前日若是不徐大人仗义援手,诶!” 徐钦一听这话,突然想到了当时被蒋绮雯废掉的那个李秀才。虽说的确是李家不对在先,但是作为一个男人的本能反应来说,你女儿一动手直接就把人给变成了公公,这好像跟你说的“毫无还手之力”相差有点大吧? “夫人无需多虑,不仅有徐钦,整个锦衣卫感恩和钦佩蒋大人的人比比皆是,我等定会护诸位周全!”内心吐槽归吐槽,蒋家现在这个样子,也确实容易遭人惦记,因此徐钦不得不继续表态和安慰。 “贱妾在这里就多谢大人的恩德了!不过…”蒋夫人明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徐钦虽然内心怪异的感觉愈发浓郁了,而且“见多识广”的他很清楚,往往这个时候就是开始真正的套路的时候了。 “呃,夫人但说无妨。”稍微犹豫了一下,徐钦面对这种情况,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接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