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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历史的车轱辘微微一个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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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风收雨散,次日一早朝阳伴着鸟语花香冉冉升起,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格照在艳丽而疲惫的面颊上,让经历了一夜狂风暴雨摧残的玉人缓缓苏醒。初夏的夜雨就是这么的任性!

而且人生的大起大落也实在刺激,变态色魔虽然突然转性,但谁知他会在什么时候原形毕露,亮出饥渴难耐的大刀?

若不是那个可以见到父亲的承诺,她早就逃离了这个魔窟,那里还敢真的睡觉,只是坐在椅子上坐得太沉了一些而已,旁边丫鬟送来的衣裙也是原封不动地挂在那里。

不过这一夜除了窗外的风雨之外,还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就连去锦衣卫的时候,徐钦都专门给她准备了一辆马车,端的是一个诚实可靠小郎君,谦谦有礼佳公子的模样。

“胡闹!胡闹!”镇抚司监牢之中,蒋献在看到蒋绮雯一身夜行衣打扮被徐钦带进来的那一瞬间就知道她大概干了什么了。

“爹爹,女儿一时糊涂!要打要罚任由爹爹做主!呜呜…”这种情况下蒋绮雯也不管他的训斥了,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就扑过去跪在牢外抽泣起来。

“哎…家门不幸…爹爹对不起你们,不过此事确实和徐小公爷无关,你不要…是爹爹…哎…”蒋献双手穿过栅栏,像安慰宠物金毛一样轻抚着她稍显凌乱的青丝。

“是女儿不孝,女儿…”

经过这一番真正的苦情戏之后,蒋献的求生欲又再次得到了强化,对于徐钦接下来的谋划也算是意外的起到了一些积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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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第二次会审,才算是交锋真正的开始。

“本官问你,在查处蓝玉一党谋逆案时,你身为主官,是否有公报私仇,蓄意陷害?”曹铭精通刑名,直接就拿出了这种大帽子,准备先给蒋献扣上再说。

“此等大案牵连甚广,蒋某人奉旨查办,自是殚精竭虑,几近忧劳成疾,生怕不能尽全功,而有负圣恩,如何有余力来做这公报私仇,蓄意陷害之事?”

不过蒋献也不是傻子,求生有望的情况下,也充分运用起此前的刑讯和政争经验来和曹铭周旋。

“那对于宣宁候曹泰之事你如何解释?”

“本官抓捕曹泰,是据一名蓝府管家的供词,事涉谋逆大案,既然有了详细供词,本官自然要将嫌犯缉拿。而随后曹泰亦在参与谋逆的供状上签字画押了,桩桩件件锦衣卫均留有详细案卷。”

“哼哼哼,好胆!那本官问你:其一,你三月就查抄了蓝府,为何时至十月蓝府管家才招供出来?其二,这蓝府管家何在?其三,你说是凭供状抓人,那事先当是并不知道曹泰事涉其中的,而你当天午时三四刻才从中军都督府抓走曹泰,而下午刚至申时,便说是证据齐备,抄了宣宁候府,短短不到一个半时辰,你还要四处走动,何来审讯的时间,这供状又如何得出?还敢说不是蓄意陷害?!!”

曹铭说完这些,将惊堂木重重一拍,以提高自身气势,试图压迫对方。

根据锦衣卫的卷宗记录,当天确实是午时二刻,蒋献亲自带人从锦衣卫衙门出发,人带回来的时间是刚到未时,然后未时三刻蒋献便下令查抄宣宁候府。也就是说,当时蒋献审讯曹泰的时间满打满算仅有三刻钟左右,这确实是个重大的破绽所在,连写供状的时间都不够。

“当时情况紧急,案发已近半年,锦衣卫好不容易才抓获了一个当时恰巧回乡的蓝府管事,蒋某人在得知曹泰有蓝党嫌疑的时候,自然是心急如焚,故而只是简略审讯,确定确有其事之后,便马上下令控制曹府,谁知下面的人不明就里,顺势就抄了。后来得出了确切的供状之后证明无误,对于犯错的属官,蒋献也只是略作薄惩,未曾深究而已。至于这蓝府管家,在诏狱之中偶感风寒,死了!”

有徐钦这个内线在,蒋献对此早有准备,不过时间线上确实是个大问题,只能说是勉强自圆其说。

“蒋献,你还敢狡辩!此处有曹泰在诏狱之中写下的血书为证,血书中名言指出,你在将其抓入诏狱之后,是马上拿出了已经写好的供状让其签字画押!这世上哪有人刚抓到,便已有现成供状的道理?你这不是蓄意陷害忠良是什么?!!!”

曹铭声色俱厉,惊堂木也拍得啪啪响,徐钦因为离得最近,甚至被他吵得有点耳鸣。

“曹大人稍安勿躁,关于这血书之事,下官正有几个疑问要问。”见曹铭连续发问,蒋献已经开始有点招架不住了,徐钦不得不出手控场。

“徐同知请讲!”

“对这件血书证物徐钦有两点疑问,其一是都察院如何断定这就是曹泰的手书?其二是就算是曹泰的手书,又如何断定这其中的真伪?”

“这布料,确系从曹泰临死前的里衣上扯下,曹泰行刑之后,五城兵马司的人去安葬尸首时发觉有异,便将衣物上交了都察院,后经确认无误。而血书上的字迹,也是出自曹泰之手,我们找来了此前曹泰的公文,经过仔细辨别,而且据交这封血书的证人所言,是曹泰行刑前亲手交于他的。关于这言中真伪,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曹泰确有勾结逆党,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个年代和后世的司法讲究完美证据链不同,道德、伦理依然占据了非常高的地位,因此这种观点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曹右都此言差矣!所谓证据,必然是要严谨才能有足够的说服力的,毕竟涉事的都是朝廷重臣,不得不谨慎一些才好。若曹泰真是蓝逆,在自知必死无疑的情况下,临死之前反咬一口,妄图拉蒋大人下马陪葬,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派胡言!无凭无据徐同知如何能这样武断?”

“呵呵,曹右都若您拿出的证据不够严谨,那不是和下官一样,也只是推断的有这种可能性么?不就是莫须有么?!”徐钦正是想要的这个结果,于是抓住曹铭的漏洞,开始攻击他的整个逻辑。

“我们都察院还有数十人证,可证明蒋献对宣宁候施以过酷刑!既然曹泰下狱之后迅速招认了,那又何必动用如此大刑?另外我还有当年军中文书和相应的人证可以证明,当年蒋献在安国公曹良臣麾下效力之时曾因过受已故老公爷当众鞭笞,而后不久便愤然而去,显然是怀恨在心!”

接下来,便是围绕这些证据和证人的各种争论。在都察院方面将这些都呈上堂并逐一进行辨别和记录之后,一个基本事实已经确定:蒋献在蓝玉一案中,特别是在原宣宁候曹泰的案情审理中确实有很大不妥,甚至有很大的诬陷嫌疑。但徐钦始终咬定一点,这些都不能直接证明蒋献是有意诬陷曹泰。

这样一来,审讯就变成了徐钦和曹铭之间无休止的扯皮。曹铭不断地拿出各种证据证明蒋献有可能故意诬陷,但徐钦却咬定没有决定性证据,不能以莫须有的罪名杀人抄家。

最后还是和希文与蒋盛这两个和事佬出面,建议押后再审,然后才结束了徐钦和曹铭之间火药味越来越浓的争论。

数日之后的再次会审。

右都御史曹铭又拿出了更多的证据,甚至包括蒋献及亲眷强卖民田等杂七杂八的事情,蒋献对于其中的大部分也都供认不讳。

但徐钦还是始终坚定地抓住了一个重点:这些都只能说明蒋献的人品、官德有问题,依然并不能直接说明蒋献确实在曹泰是否参与了蓝逆一案这一点上有蓄意陷害之举。

曹铭虽然气得直欲跳脚,但也始终视蒋献,甚至徐钦为阶级敌人,丝毫不予妥协和退让。然而,要明确证明是故意还是无意这种比较抽象的判断,直到几百年后都是一项非常艰巨的工作,凭现在这种取证手段和司法手段,实在无异于登天。

四司会审也就始终卡在这一点上毫无进展,徐钦、曹铭两个主审官各执一词,两个打酱油的假主审官也很无奈,最后甚至让朱元璋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照这么说,蒋献在部分案件上确实有怠忽之处。但都察院始终也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蒋献确实是蓄意陷害了?”

此时已经渐入初夏,天气开始热起来了,宫中荷塘中也是绿意盎然,朱元璋此时就坐在荷塘边的一把类似于安乐椅的凉榻上纳凉看风景,好像并不是特别关心徐钦刚刚向他汇报的事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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