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陆续到齐，妇女抱着小孩，男人叼着香烟。唯一明显可以看出来的是，李、杨两家的人中间隔着一条窄窄的过道，将两姓人区分开来。

李丰微眯着扫过一眼，两家人数相差无几，都盯着前面的两块大木板做成的简易黑板，上面粘贴了红纸，各自写着李丰和杨大树两个名字。

一个硕大的纸箱摆在中间一张八仙桌之上，两侧各有笔墨纸砚准备妥当。

旁边各站三人，两人唱票，两人正研墨准备划正字记票，另两个人互相换了位子，李家人站在杨大树一侧，杨家人站在李丰一边，准备开始监票，脸上都是肃然之色，一本正经。

扫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杨大树清一下嗓子，说道：“人都到齐了？还有谁没过来的？”

底下鸦雀无声。

杨大树略微点头，继续说道：“现在正式开始选举这一届的兰溪村村长，侯选人两名，李丰、杨大树。为了公平公正公开，杨、李两家各选出三人出来唱票、记票、监票。监票人先将箱子向大伙展示一下，以示公正。”

两个监票人上前，将空纸箱反转过来，并向众人展示。

这一程序走完，杨大树再道：“桌上已裁好的白纸人手一张，只要是满十八岁的，都有资格投票！投票很简单，写下你心中认为最合适当村长的人选名字，只要你觉得好，就可以投票。你们放心，所有选票在唱票、记票、监票人三重监督下，确保正确无误后，将当众烧毁。监票人，发纸。”

两个监票人各捧着一堆裁好的白纸，一一发到众人手中。纸张很粗糙，就是村里小商店里用来扎纸花的白纸。

等到两人回到原位，杨大树又道：“以往选村长，都是咱们兰溪人自己推选出来，投票也简单之极，两个侯选人站在两个大坛子面前，村民选谁就在谁面前的坛子里放蜿豆……现在新时代，我们就用新方法，也就是我刚刚说的无记名选举。方式也变革一下，丰子和我两个侯选人，各自阐述一下自己当村长之后将怎么干！尽可能做到民主，像美国总统选举一样。”

底下众人大乐。

“丰子，你先来，还是我先来？”杨大树叫唤一声，众人的目光都转向倚靠在树上打盹的李丰。

旁边人扯一下衣角，李丰恍然醒过来，茫然四顾：“开始了？”

茂公和李家人不禁微微皱眉。

杨大树脸上表情没变，提醒一句：“我说要搞一个竞选演说，大家把自己当村长之后的计划，都阐述一遍，让村民心里有个数，选举时也有主意一些，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大树伯，你先来。”李丰重重的搓了一把脸。

“好，谁先谁后都一样。”

杨大树微微点头，也没有推让，转向众人说道：“我杨大树在兰溪村当了十几年村长，熟悉兰溪村的一草一木，村里有几垄田，有多少户人家，有多少人，谁家有多少头猪，养了几只鸡，我都一清二楚。这十几年，我主要的精力在于缓解两家矛盾，带领大家发家致富，解决村民在农忙、日常生活中的困难，在我任村长期间，我自认为这碗水端得还算平，也有一些成绩。”

也许是当惯了村长，杨大树滔滔不绝，向村民讲了近十分钟，大意是自己之前的一些成绩，以及自己如果继续当村长之后，又将如何带领村民发家致富。

当然，说者说之，听者听之。

李家人听得明显心不在蔫。

他们心里都很笃定，说的再好也没有用，票还是要投给李丰。

杨大树演说完毕，对众人呵呵一笑，又转向李丰：“丰子，现在轮到你了，你到前面来，把你的想法向大家说一下。”

“哦。”

李丰点点头，自我振奋了一下精神，大步迈向众人前面，环顾一周，酝酿一下，正要开口，忽听得黑旋风两声咆哮隐隐传来，心下大惊。

愣了两秒不到，拨足就往家里跑，匆匆撂下一句话：“有人偷花，大树伯，响锣！”

“妈拉个巴子，还敢来？响锣……不用响了，人都在，分组，一组跟着丰子过去，二组去堵村口，三组拦村后，四组在村里搜人，五组去丰子的山脚兰棚里……快！”杨大树迅速作出反应，底下一众人迅速开动。

杨大树也往李丰家跑，刚跑得几步又驻足冲后面叫道：“兰兰，你带着女人小孩、老人就在晒谷场等着，有事响锣。”

“哦！”

杨兰心下也大吃一惊，赶紧的把锣抓在自己手里。

之前新哲人偷袭李丰是晚上，一阵急促的锣声半夜响起，而后自己和村里的女人很快被集中到祠堂周边的人家暂住，只听得声声铳响，人来人走，哪里睡得着？

现在却是大白天，新哲人胆子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