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还是得去!他们互相看看,下了决心,齐声告别老头,便顺沟往下,踏石绕水而去。 “你们就硬着头皮去撞吧!”老头见他们不信自己的话,颇为生气,远远地喊道,“吃了闭门羹,才知道老汉我有言在先!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条干沟的沟底经流水冲刷后,留下了各种倒木碎石,碍手碍脚,极是难走。 要在平常情况下,四个年轻人早爬上沟沿另外找路了。但它穿过树林直通远方,一无阻挡,又是一条不管怎样曲折转弯都绝不会走错的道路,所以再艰难,他们也尽力克服,一路前行,全不停歇。 在行进过程中,枪炮声一直没断,时远时近。渐渐的,他们也起了一点疑心:这么乱打乱轰,不会寺院也挨上几颗,遭了池鱼之殃吧! 终于到了断崖,就要向右手拐弯了。这时,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大家都气喘吁吁,累得不行。 他们正要爬上山坡,突然听到树林间哗哗地乱响,不久便看见灰的蓝的,鬼影幢幢,就像一群炸了窝的野兽一般,众多溃兵冲林过坎,蜂拥而下。 那些兵来得好快!一时间呼隆呼隆,脚步沉重,满坡满谷都是他们。 看装束外表,他们大多身穿蓝色军服、戴着狗皮军帽,似乎是以东北军为主。还有些人军服是土黄色的。只有少数戴制服帽的,看上去似乎是地方上的警察。 军服和警服的色彩之中,也夹杂了一些身着平民服装的壮汉,不过都提着刀枪,背着弹药,有的还搀扶着伤员,身上干一块湿一块,尽是汗渍血迹。 突然间就与战斗人员正面遭遇,两个情侣进退失据,刹那间吓得脚都软了。 还是白思孟机警。见势头不对,他一个弯腰屈膝,蹲了下去,就手在崖壁下积水处挖了一坨黑黑的烂泥,一把伸到朱品声眼前,焦急地说: “快糊上!败兵就像土匪,看出你是女的就糟了!”又叫,“都把背包扔了,藏到草洼里!” 真是来得太快了! 众人慌得什么似的,七手八脚,刚把背包藏好,而朱品声的脸才只糊了一半,败兵就冲到了他们身前。 人本来不可怕,有敌意了就可怕,有敌意又拿着武器就更可怕。 看着那一张张喘着粗气,滴着汗珠的脸和打着绑腿拿着枪的粗手粗脚,他们就像看见了一头头呲牙咧嘴的非洲狮,嘴里那股腥臭的热气都扑面而来。 他们全都愣了,愣得全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动。 幸好败兵已经跑了不少路,累得眼花腿颤,见他们只是四个慌里慌张的过路人,又赤手空拳,这一路上见过不少,就没放在心上。 跑在前面的几个粗暴地喝叫他们让开,也不等他们闪避,就呼隆隆地冲了过去,一下子跑掉了起码一个连。 “不好!”直到他们在树木后消失不见,白思孟才恢复了常态,一颗心刚放下,却又马上提起来,焦虑地说,“一大堆人逃得这么猛,鬼子一定就在后面。兵力还不会小!小蒋,把手榴弹也扔掉。” “扔了?”小蒋的手按向裤兜,一脸的惊愕。最危险的时刻已经扑面而来,却要他扔掉仅有的武器! “不扔等死呀?”白思孟急得跺脚道,“有手榴弹,你就是战斗人员!懂不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