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孟很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接下去,他就觉得自己轻飘飘便摆脱了束缚,心中一片空明。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飞驰的大木盆也逐渐减速,终于像片树叶那样轻柔地停泊下来。见三个同伴都迷迷糊糊,喊也喊不应,他一时不知应该怎么办。 恰巧木盆撞到了岸边,他便站起来,将钉在木盆边的那条牵拉绳系在岸边小树干上,自己一扑出盆,爬上岸去,走上一条白雾弥漫的山路。 “原来还有能走的路!”他心想,“老头儿说,要找个人问问。那么这里是不是伏牛湾?要是这条路走得通,就走路去三公岭好了,省得坐那七摇八晃的大盆子,心里不踏实。” 他信步往前,发现这山路幽静迷蒙,两边影影绰绰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渐渐才看清都是奇花异草,一丛丛,一蓬蓬,婀娜多姿,生长在七窍玲珑的太湖石上。 哦呵,仙境啊!难道这一漂就来到了江南的园林?还是纯粹是做梦? 他努力睁了睁眼睛,却感觉意志力软弱得就像棉花,连抬个眼皮都不容易。难道这浓郁的花香全是麻醉剂? 迷雾。迷雾…… 突然几声清亮的鹤唳,打破了寂静,他一怔抬头,只见前面石磴宛然,苍松迎客,竟然来到了一处幽静的洞府,上面赫然镌刻着“天然居”三字。 天然居?什么东东? 哦,他想起来了,这名称书上有,似乎是个什么待客游乐的大字号。却怎么变成了一个山洞的牌匾? 难道是谁别出心裁,把酒楼办到了这种地方?也不像呀! 忽听一阵铃铛环珮的玎玲声在空气中震响,一个老者从洞中缓步走出。 只见他身披鹤氅,一手持响铃,一手持拂尘,一派仙风道骨,眯着双目对他看了又看。 “您是谁呀?”白思孟不由惊讶地出声问。心想,这人要是自称是赤松子、黄石公,那也不会让人惊讶。 却见那老者微微点头,慢慢开口道: “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自来客人能找来我这里的,无一不是有缘人。小子!老夫便是此山主人,称我山主即可。只是方才听那脚步从容轻缓,还以为是何方的年高有德之士,不料一见之下,竟是你这般个黄口小儿!” 白思孟意志力涣散,也不惊异,也不生气,也不知该当稽首还是唱喏——反正这两样他也不会——只好奇地看着他,打个招呼说:“道长您好?” “好!好!”对方颔首。“不过老夫只是在此隐居,并非道人,称老人家即可。” 因见他多少知礼,老者不由浮起一丝笑容,将他上下打量,问:“小哥是何处来的?去往何处?是吃茶的,听经的,路过的,还是求宿的? 白思孟嘀咕道:“大天白日的求什么宿!”然后大声说,“我们是在赶路。要到三公岭去!” “三公岭?”老者不由皱起眉头,“那可不近!且路极是难走。怕小哥你走不到呢!” “我们不用走,是坐木盆来的。”白思孟老实说。 “那就是漂流喽!”老者点点头,又摇摇头。“漂流虽然省力,却更加凶险,尔若贸然前去,必死无疑。还是快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