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边才露出鱼肚白,大家就都起来了。 吃掉最后一餐,两手拍拍干净,表示再没有了之后,江叔叹口气说:“老头子要走了,却什么东西都没给你们留下。前面这段路,要难为你们自己了”。 万时明困惑地说:“您不跟我们走了?先不是还说带我们到大下坡吗?” “大下坡就在前面二十里!”江叔说,“水一到那里就干了。准确地说,是紊流穿入地层转了向,要走岔道进漩涡。但这跟你们已经不相干。 “你们只须把桌子抬出来,推到大下坡前。那里是一处荒废的高山滑道,只管坐上去往下滑。滑到底后,就是大漩涡的地界,这趟出差就算下了火车了。怎么改汽车,这里有封指示信,你们一切照指示行事,就会有另外的人来接你们。” 说着他从贴身衣服里掏出一个密封的塑料袋,里边有张叠起的字纸,递给朱品声:“闺女收好!” 朱品声恋恋不舍,鼻子酸酸地说:“江叔,您真不跟我们一起走了?您不想带我们了?” 江叔也是百感交集,叹口气说:“哪是江叔不想带你们,是江叔没这个福气。大漩涡对我是禁地。” “怎么会呢?我们都可以去,您怎么不能去?您还是办事人呢。” “江叔不是圈子外面的人吗?”江叔苦笑,“虽然承上头青眼,交办了不少事情,但本会最高机密,还是越少几个人知道越好。不介入就不接触,不接触就不会泄密,这对大家都好,你们说是不是?” 这自然是理所当然。没办法,只能依依惜别了。 多少告别的话,说都说不完,江叔最后说,什么都不要说了,一切都在心里。然后他叫白思孟和他走到另一边,另外有话对他说。 “江叔您要说什么?”白思孟两眼充满期待地问。 “江叔就是那个所谓的‘大预备’江能,现在告诉你了!”江叔微笑道,“没想到吧?” “啊?”白思孟着实吃了一惊,眼睛眨呀眨的,不敢骤然相信。 “真的!”江叔笑道,“只怕你原来就疑惑过,江叔对你的情况怎么知道得那么详细!其实,江叔虽在圈外,却早就受人之托,在网上寻找圈子需要的新人。这很不容易,所以耗费很长时间都没有什么收获。那次碰到你,也是非常偶然的。” 白思孟想起原来自己上网到处钻头觅缝的情况,也不禁哑然而笑。 “那不都是没头苍蝇瞎碰吗?幸亏遇见江能——江叔您了。别人都不屑跟我说那么长时间的话。还是打字的!” “而且好多都是瞎拉瞎扯。” 白思孟脸红了,说:“江叔别笑我。那时还小,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拉里拉杂,全没个中心概念,也不知轻重。您多包涵!” “不客气!那样反而好,反而好。”江叔和蔼地拍拍他的肩膀,“其实童真最可贵。我们找新人,最怕碰上老油条,你还没摸到他的底,他倒把你瞧透了三分!圈子敝帚自珍,一向谨慎,哪肯让人轻易窥探了去! “也就由于这个忌讳,圈子里的人上网,都只看不说。你在网上看到的那些说得多的,都不是圈子里的。像我那么饶舌,就是因为我不在圈子中,既然所知有限,说说也无大碍。” “您真谦虚!但您还真的起了大作用,不然今天我也不会在这儿!还是要感谢您好心引路!” “锥处囊中,时机一到,自会脱颖而出,也不一定非我引路不可。你就别说谢了,倒是去到漩涡,有些话还得提醒你:那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在那儿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处处都要多个心眼,少说话,多留意,有益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