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合眼太早,这一夜也长得没边,似乎所有人都睡过好几觉了,天还没亮。 习惯是很顽固的东西,天还黑就以为还早,尽管到后来都翻来覆去睡不着,却也没人愿意惊醒大家讨人厌。 直到后来,睡眠需求最少的江叔实在厌烦了,悄悄打开手电筒一看,才惊讶道: “嘿,又八点半了!睡了十二个小时了?” 这一闹,各人纷纷打开手机,叫:“可不是!我说怎么这么难熬呢!太能睡了!” 可是天怎么还这么黑? “完了,还在山肚子里!”白思孟拍着大腿直叹气,“谁有信号?有信号的查一查,看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有信号还说什么!”万时明笑了。“不怕慢,只怕站。既然一夜没停,小驴子也能跑个二三百里。估计花石镇已过,庐江也快了!” “慢车!超慢车!”白思孟一脸不屑地直搓手,“偏他娘的天老不亮!不然我马上就推桌入水,来他个‘长风万里送秋雁’,‘直挂云帆济沧海’!” 看他一副慷慨激昂的英武样子,朱品声不由自主,带点儿欣赏地扫他一眼,大概是不由然有了一种“男儿当如是也”的想法。 万时明却忍不住笑着指正:“你把两首诗的句子弄一块了,第一个是‘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是李白……” “集句不成吗?集句不成吗?”小蒋闷了半天,这下可逮到机会了,立刻翻身坐起。 他本无诗词修养,原来也常背混,曾被老师批评过,知道这叫集句,这时便来劲了,说: “只要放在一起意思得当,管它怎么凑的呢!把唐朝的跟清朝的凑一块都行!把中国的和外国的凑一块都行!江叔,您说是不是?” “是,很是!”江叔笑了,“你们都很有学问。” “外国的怎么凑?”万时明还要较真,“除非他们也写汉诗。要是英国人写他们的‘十四行’,RB人写他们的俳句,那肯定凑不成!” 小蒋不知他举的这两个例子是什么,一下子愣住了。 正在几个人闲扯中,这时不知怎么,外面有点儿光亮了,显得黑中带红。 “着啊!”白思孟跳起来。他不喜欢跟人打笔墨官司,趁机腾腾跑过去,贴近了看了看,嚷道,“你说这老天贱不贱——不说它它就老不亮;一骂,嘿,也乖乖投降了!” “好端端的,可不能咒天骂地!”女性天生比较谨慎,也多少有点儿迷信,朱品声很不以他这时的态度为然,立刻警告说,“有些事真是说不得!你不说还好,一说就相反了!” “嚯,老天爷也有气性?”白思孟笑了,“行!不说,不说!我不说了。” 红光一点点增强,却不像黎明破晓那样越来越灰白,慢慢每个人都觉得不对劲了。 “这不是阳光,”江叔忧虑地说,“像地光。” “地光?” “地下的火光。” “盗墓的?”小蒋一听浑身来劲,赶紧来到边界看,只是特别小心,让自己的站位稍微靠里,免得像白思孟那样无端刮掉一层皮。 但看了一会儿,哪有什么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