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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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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河!过河!凌晨渡颖水,摆脱悍民军。我们到汝南去……”

许昌城南三十里,颖河东岸的林子里,很凑巧地征东军和张遇想到了一处;他们要渡过颖水,要到汝南去,只是比悍民军提前片刻。

林子里一片喧闹。暂时脱离了危险的征东军残兵兴高采烈,庆祝重逢。篝火噼啪炸响,吞吐火舌,烧烤的全羊吱吱吱溢出油脂,膻香在枝叶间萦绕。

头面人物呼喝议论,豪气满怀,誓言大干一场,到汝南抢夺山寨坞堡,做山大王,在地方称雄。确实,双方会合后,有三百余人,几十头牛羊。队伍很像样子。

“各位将军,伍慈有一言……”伍慈畏缩着凑过来,谄媚地笑着。妙计没能凑效,运筹帷幄之智遭到质疑,他变得很低调,如这般招呼大伙,吸引注意,实在很少见。怯怯地瞅了司扬一眼,伍慈一咬牙道:“鸟无翼不飞,蛇无头不行。各位将军若欲进取,必先推出一位首领,明旗号、整建制。否则,不过是群乌合。”

“哎哟!”一声惨呼,伍慈被司扬踹了一脚,不过,司扬接着说的话却让伍慈乐开了。“你小子也不全算废物,心里还有点牛黄狗宝。”

伍慈心中一松,赌赢了。无论谁当首领,都不会少了自己的拥戴之功。

“不错!哎哟……”韩彭高兴地一拍大腿,不防拍在伤口上,顿时痛的直冒汗。哼了两声后,他呲着牙道:“推举头领、整建制、亮旗号,这是必须的。我们被悍民军撵得昏了头,倒把这茬给忘了。”

“好啊!依我看,蝎子哥哥领头最好,大伙以为如何?”孙霸急不可耐地推举姜岑。

万牛子、安离大声叫好,丁析、侗图直接高呼“蝎尾将军!蝎尾将军……”

姜岑摆摆手,笑道:“我太小了,当不来。孙叔德高望重,他老人家领头最好。”

无论是毒蝎还是姜岑,他们的经历都很单纯,一个为活下去厮杀,一个为生活而学习;此时,都没做好带领同伴的准备,也没那份觉悟。

姜岑话一出口,纷闹的人们马上沉默下来,没人开口表态。

孙俭人好,大伙很尊重他,但他只是一个好人。这样的人当头领,大家既不安,也不甘。没人赞成姜岑的提议,也没人开口反对;孙俭和毒蝎的关系众所周知,反对——得罪的不仅是孙俭,还有姜岑。

场面有些尴尬。毒蝎心思单纯,不明白这些,姜岑一个刚出校门的学生仔,更不知其中诀窍。没人反对,他以为是默认,高兴地说道:“孙叔厚道,跟着这样的首领安心;何况孙叔阅历丰富,见多识广;自能带我们闯出一条路来;不比我们,只知道拼杀……”

他不知道,这番话让很多人暗自诟病。这个世道,厚道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拼能杀,首领强横,手下才会活得久,才会有盼头。

“呵呵。蝎子。你别再说了……”孙俭笑呵呵地摇摇手。

孙俭四十五六,当过流民、山匪、刘汉国兵、前赵国兵,如今是后赵国兵,刀口舔血二十多年,依旧厚道慈和,没有一点老兵痞的模样。“我老了,跟着你和文直(孙霸字)享享福就好。不想cao心,也上不得沙场了……”

他一表态,四周尽是出长气的声音。孙俭莞尔一笑:“你们想推举谁就是谁,不关我事,不管是谁,别丢下老头子不管就行。”

韩彭道:“孙叔既如此说,毒蝎你就别推了。说句实的,除了你,任他是谁,我都不服。呵呵……其实我也想当这个头,只不过,疯虎肯定不答应。”

安离接口道:“是这理。我也想当这,想重新拉起征东军的大旗,带着兄弟们到南方。呵呵,朝廷再不待见,对于咱们这些反正的,总要给个安置。可惜……”

“少做美梦!”司扬打横泼他一盆凉水。“如今不知有命活没命活,尽想好事?我说蝎子,火烧眉毛了,你犹豫什么?再没人带头,一旦悍民军动手,我们哪有还手之力?难道任人宰割不成!”

姜岑瞿然一惊。自己怎么忘了悍民军这道碴。史书上记得清楚,梁犊枭首,“讨其余党,尽灭之”。自己可不就是余党么?这尽灭之……难道自己这伙人终究没能逃脱?

他突然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关乎自己和同伴的生死。

这不是和平时期。自己来到乱世,来到沙场,穿越在战败者身上,前景很不妙,生命没有任何保障。为了活下去,必须努力拼一次了。

这段时间,姜岑凭感觉、依赖毒蝎的本能行事。直到这时,意识到生存危机,他终于认真起来,开始以姜岑的身份面对未来。

“好吧。既然大家信得过,我就来带这个头。”姜岑沉声说着,体内似乎有什么沸腾了,guntangguntang的。向众位同伴一一看去;他看到一双双欣喜地眼睛,有信赖、有鼓励、有欣慰、有振奋……

我不能让他们失望。我一定要活下去,带着他们活下去。

“通知兄弟们,辛苦一夜,伐木扎排,明日凌晨,渡过颖水,摆脱悍民军。”姜岑下了第一道命令。

众人轰然答应之即,伍慈进言道:“蝎尾将军。首领推举出来了,可旗号和建制还没定呢,无论是伐木扎排,还是抢渡颖水,都需人组织指挥,没有建制只怕一团糟……”

姜岑双颊微赫,自己经事还是少了。“行云说得不错。我们应该先建制。嗯,行云,对于旗号,你有什么建议吗?”

得到称赞,伍慈一张猴脸整个绽放开了。头也抬了起来。稍一沉吟,他肃然一礼道:“慈以为,征东军这个旗号很好,汝南与大晋临近,心向大晋者在所多有。打着大晋征东军的旗号,一者易于得到地方支持;二者随时可以南投大晋,或者从大晋寻得一些支持。”

“依你。就依你所言……”姜岑哈哈大笑。心中亮堂了许多。

……。

天色微明,二十只简易木筏滑进水中;征东军开始渡河。虽然雨季未到,但颖水中段水深仍有一两人高。征东军绝大多数人不会水,士卒们小心cao控木筏,慢慢渡到西岸。

上岸集结之时,一轮红日恰好升起,暖暖的辉光到颖水两岸,洒到征东军将士身上,暖融融的,河水的凉意化为乌有,人的身子骨舒服得似乎酥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一个征东军士卒眯眼享受了片刻惬意,不经意地向远处忘了一眼,随即双眼忽张,指着颖水上游惊呼道:“看!哪是什么!”

他手指的地方,河道上现出大量黑点;黑点迅速变大,没多久现出一条条渡船的轮廓。渡船之上,密密麻麻站满士卒。粗略一估,至少有三十来只船,每艘船至少有三十来兵丁。

在征东军惊愕之时,几十条渡船顺水直下,随即在四、五里外停泊。一队队士卒踏上西岸,从旗号上看,这些士卒有悍民军,有许昌豫州兵,还有颖川郡兵。

“他们怎么也过河了……”纷嚷声一片,阳光赐予的那点温暖,难以温暖冰凉的心。

“蝎尾将军!快走。跑快点也许还能摆脱。”伍慈焦虑地催促。

“稍等便可!”姜岑眼睛一凝,指向对岸转问孙俭:“孙叔,你看那是怎么回事?”

颖水东岸。

七八里宽的河岸边,草丛中、树林里、原野上,惊慌失措的人群陆续冒出来,茫然无绪地向颖水河滩聚集。在他们身后,一队队游骑,一支支步兵,拿着锋利的刀枪,驱赶猪狗一般将他们往颖水中驱赶。几个行动迟钝的,被毫不留情的长矛穿刺,鲜血喷涌,染红了岸边青草,凄厉的嚎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吓得其他人,毫不犹豫地扑入滔滔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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