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束金光自他的手中发出,冲天而上,迅速蔓延到整个天际。整个天空,倏地大亮,点点佛光,纷射而下,将满空的黑暗驱散的点滴无存。咒言震耳时,众人都生出天地似乎要为之崩塌的感觉,当他们再度睁开眼时,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佛像真身,盘腿坐在一朵巨大的金色莲花上,面带慈祥的微笑,双眼神光湛湛,单手竖起,另一手盘在腰间,捏着一串绿玉佛珠。从佛身身上射出无数道祥瑞之光,一团圆轮般的光焰在他脑后燃腾而起,庄严凝穆的气息也瞬间铺天盖地的弥漫着每一个角落。 目睹着这尊佛身,地藏王菩萨心中剧震,惊呼道:“燃灯佛祖!” 被他这么大惊小怪的一叫,其余诸佛也都细细地打量过去,果然见那佛身的相貌与寺堂中央供奉的燃灯佛祖之画像一模一样,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激动,纷纷对着那尊佛身合十施礼。要知道,燃灯佛祖乃是佛界的创界祖师,即便他圆寂了这么多年,但在佛界依旧享有崇高的威望。只是,在参拜燃灯佛祖的同时,众佛心下不免又有些骇然。这金刚咒乃是佛界的两大秘法之一,一般人很难施展出来,就算当日在狼居山上,也是文殊、普贤、地藏王这三大真神菩萨联合起来方才施展得以行咒,而且请出的法身正是当今的如来佛祖;可现在如来独立施咒,竟然能请出燃灯佛祖的法相,显然他已经将金刚咒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因为施展金刚咒时,根据行咒人的修为请出的法身也会不一样,修为越高的人请出的法身也越厉害。自佛界创界以来,除了燃灯佛祖以外,就属当今的如来佛祖成就最高,他请出的法身必定不同凡响。 在众佛纷纷为之目瞪口呆时,燃灯佛祖的法身带着无数耀眼的金光徐徐而下,从莲花瓣上射出万千道金色光条犹如利箭一般往马云射去。 马云还次首次领略金刚咒的威力,他明白金刚咒的神奇之处,就如同冥界灵鬼师的灵鬼咒一样,都是以所不同的是,高级灵鬼师能请出比他自己要厉害得多的鬼物,而金刚咒则请出的是更厉害的法身。是以,他绝不敢怠慢,面对足以穿身透体、饱含神气的金色光条,猛然放出护体的紫金太神气,同时飞身而起,双手蓄满真元,朝着那似虚实难测的法身扑去。 那万千道金色光条如同无数的箭雨射在了马云的护体光圈上,发出一连串的金铁交鸣声,却是怎么也突破不了那层光圈。而在此同时,马云已然如闪电一般挪移到了法身的近旁,扬起紫金色的手掌朝着法身的胸口一掌印去。 只闻砰的一声巨响,那法身已然结实地挨了一掌,偌大的一个法身竟然被硬生生地击飞数丈,而马云却如影随影,接连又是几掌拍出。这几掌的威力何等强大,饶是那法身有金刚舍利金身护体却也难挡太神气的霸道,一连承受了几掌,当即被震得佛光涣散,狼狈不堪。马云眼见机不可失,在半空中身形一转,腾出手来施展宝瓶印,灌注以十成的太神气,朝着那法身的天灵盖轰去。 也就是在同一时候,那法身却仿佛突然活过来一般,庞大的身躯滴溜溜地一转,顿时化作无数的佛影将马云围绕起来。而马云的宝瓶印却只击在了一个虚幻的佛影上,饶是如此,那宝瓶神气的威力还是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爆发出来的冲击波如紫金色的海啸一般闯将开去,紫金光晕所经之处无不化为齑粉。那些原本还在生死线上徘徊不定的佛子无一例外地被这股强大的冲击波送入了鬼门关,偌大的一个雷音寺在顷刻间灰飞烟灭,就连西天灵山也这一记宝瓶印硬生生地砸入了地底。 如来等人哪知道这看似艳丽的紫金光晕会有这么强大的破坏力,猝不及防下纷纷被击飞了出去,同时只觉得脚下一空,骇然睁眼瞧去,只见偌大的一个灵山正轰隆隆地沉入地底,大地在一道道紫金色冲击波的猛烈振荡下撕扯出无数道裂痕,极度的炎热将空气烤得一片蒸腾,所有的景物都模模糊糊。就连附近的十几座山峰也都没能幸免地轰然爆开,guntang的岩浆与灰尘,挑衅似的朝天喷发,一道道赤红飞焰笔直冲向天空。天空中黑云迷布,电闪雷鸣。万千地脉轰鸣震荡,一道岩浆击穿了山壁,犹如一个漏水的水袋般从山体侧面喷出了大股熔岩,火红色的岩浆在地面上长蛇般的游动着。 呈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竟是一片地狱般的景象,那个繁花似锦,流水潺潺,恍若仙境一般的西天灵山此时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而这一切,都是拜马云的宝瓶神印所赐。 漫天的火海中,一个人影狼狈不堪地驾着一朵黑云逃了出来,只见此人面容发黑,一头长发根根竖起,浑身上下火苗直冒,吓得他双手一阵急拍,方才将烧身之火扑灭。饶是如此,他此刻也是极为不雅,身上的衣袍大多已化为了灰烬,差不多全身裸体。 此人正是魔帝,他张嘴吐出一口尘土,抹了抹全是岩浆灰的脸庞,露出两只惊骇欲绝的眼睛,看着在半空中翻云覆雨的马云,喃喃地道:“妈的,这么夸张,幸好我逃得快,否则非埋在岩浆里不可。哎,这灵山算是毁了,我魔帝也算是跟对人了……” 就连马云自己也没想到这记宝瓶印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将这方圆数百里之内尽化火海。然而他此刻却轻松不下来,尽管如来佛祖已经不知所踪,那燃灯佛祖的法身却仍旧是阴魂不散地将他圈在其中。 马云倒是不急,只是微微皱着眉头,悠然地站在众法身中,而那些法身也似乎有畏惧之心,只是将他包围起来,却没有什么异动。 马云闪动着一对紫金色眸子看了火光蒙胧的大地一眼,旋又转头注视着身后的凤凰,望着那对灵动的凤目,目中闪过一丝哀伤,低低地说道:“夜月姐,你看到了吗?” 声音飘忽迷离地在山谷间回荡,那只凤凰也这般看着他,却是充满了疑惑。 马云心中一酸,叹息一声,将目光转移了开去。 不久,那火海的深处,天空的远方,传来了如来佛祖气急败坏的咆哮声:“马云,你灭我灵山,杀我弟子,毁我基业,简直是欺……欺人……欺人太甚!我如来势必杀汝……” 只是,那咆哮声渐渐地远去,隐约夹杂着浓重的喘息声。 远方。 一个陌生的山头,风尘仆仆的普贤菩萨忽地颤抖了一下,仿佛感觉到什么,愣愣向西天张望。那个方向的天空火光冲天,光芒耀眼。 普贤菩萨眼中闪过一丝悲伤,缓缓地转过身来,朝着那个方向深深地鞠了三躬,再抬头时竟然已是老泪纵横。 下一刻,崎岖的山路上飘荡着这位老人深深地叹息。 “空则静其音,佛语天机,妙趣横生,怜我世人心生欲之又望,无贪无望无嗔无形,世间本无物,无无空无无……” 韩寒嘴角露出淡淡一丝冷笑,也不分辨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缓缓地道:“韩某的本意并不是要灭亡某个种族,而是要将这梵天六界融为一体,让这个世界再也不分什么仙佛冥妖魔,大家都是人,不是吗?” 戚成龙怔了一下,双眸爆出炯炯神光深深地望进韩寒的深邃的魔眼中,带着些须的讶意。以他的超凡睿智也没想到韩寒想要征服梵天的目的会是这样。他面带深思之色,过了许久,点了点头道:“韩兄言之有理,不过……”他顿了顿,看了韩寒一眼,接着道:“不过以韩兄的这种方式要想达到六界大同,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六界的分离由来已久,关系更是盘根错节,错综复杂,以这种强硬的铁血方式试图改变现状只会激起六界之间更多的矛盾和仇恨,这岂不与韩兄六界大同的思想背道而驰?” 韩寒面不改色,似乎早料到戚成龙会有此一问,淡淡的道:“六界之所以分崩离析到现在,众生无罪,有罪的只是少数的当权者。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凡界外,权力都集中在修行者的手中,修行者之间的恩怨情仇也被无情地加在了无辜百姓的身上,而修行者的数量比之芸芸众生来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在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眼中根本就没什么种族之分,自从六界大通后,各界的往来日益频繁,各界的百姓也相处和睦,如若没有了那些当权的修行者的干扰,想必这天下会太平许多。” 戚成龙眉头一挑,露出惊讶的神色,看着韩寒雄伟如山的体魄,动容道:“韩兄的见解果然独到。” 韩寒布满龙纹的诡异俊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正待说话时,突然心中一动,脸色的笑容也瞬间僵硬了下来。他似有感应的抬起了头,向着远方天际诧异地望去。 与此同时,戚成龙也抬起了头,望着那个相同的方向。 眼见两位顶尖高手同时生出感应,众人也都满腹疑惑地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只见天空中的某一处有一道耀眼的白光闪烁不停,时而光芒大盛,时而暗淡无光。众人在惊诧之余,不由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纷纷询问打探着这道白光的由来。 只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知道那白光从何而来,随着那道白光越闪越急,他们眼中的疑惑有增无减。 然而,在戚成龙和韩寒两人的脸上却有着同样的表情——眉头紧皱,只是从他们的表情中却看不出什么疑惑,有的只是一种凝重。 “这么快!”韩寒动了动嘴唇,目光从天际收了回来,落在了戚成龙饱经沧桑的脸上。 戚成龙也回过头来看着韩寒,两人四目交汇,却是相顾无言。 良久,戚成龙才对着韩寒开口说道:“他要出现了,韩兄有何打算?”他的语气里似有一丝金属般的沉重,听得众仙将心生不安。 韩寒沉默了片刻,期间又向那道白光望了几眼,微笑道:“韩某倒是有一种预感。” “什么预感?”戚成龙同样微笑以对。 韩寒望着远方的天空,目光倏地变得锐利无比,缓缓地道:“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你我两人将是友非敌。” 戚成龙闻言发出一声长笑,道:“好一句是友非敌,但愿韩兄不要忘了今日之言。老夫要回一趟仙京,韩兄,我们就此别过。” 韩寒面带微笑,伸手一摆,淡淡的道:“戚兄请便!” 戚成龙转过身来,看了众仙将几眼,目光落在紫王的脸上,徐徐的道:“紫薇大帝,你且率领众将跟随老夫一同回仙京。” 紫王微微一愣,随即好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恭敬地道:“一切依前辈所言!” 戚成龙神色淡然,转头看了韩寒一眼,一马当先地飘然而去。 紫王对着马上行和钟克刚吩咐了几句,便也率领着其他的金将跟着戚成龙去了。 韩寒漠然地看着众仙潮水般地隐匿在阴山之后,一言不发。 敖龙面带不解之色地问道:“陛下,这……” 韩寒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打断道:“不必多言。敖兄,曹兄,你们带着我们的人马到附近的城镇安营扎寨,没有韩某的命令不得攻打阴山。释天,你带着你的人随我回魔宫。” 敖龙和曹丕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接下来,在韩寒的注视下,除帝释天军团的其他魔军有条不紊地拔寨而去,敖龙、曹丕两人也相继告退。 帝释天望着戚成龙消失的方向,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韩寒看了他一眼,微笑道:“释天,又在想念燕儿了?” 帝释天微微一怔,随即老脸一红,轻轻地点了点头,又象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道:“陛下,刚才那道白光是光明神复出时发出的圣神之光,也是他召唤光明圣剑的信号。” 韩寒目注长空,天际那头的白光业已消失,湛蓝的天空,雪白的云彩,一切都在风雨猖狂之后还复自然的本色。他转头看了帝释天一眼,魔眼中爆出一丝精芒,面带一抹讶色,油然道:“光明圣剑……?只怕要让他老人家失望了。”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着帝释天,声音变得有些飘忽,似呢喃,似叹息:“光明神此番复出必将再掀一番风浪,这原本就风雨飘摇的梵天将会变得越来越热闹……你明白吗?” 帝释天看着韩寒那双深邃如九幽地狱的魔眼愣愣地点了点头,从这位不可一世的魔族首领的口中,他听不出丝毫的恐惧,甚至担忧,有的似乎只是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噙在他的嘴边。 “陛下,戚成龙一向是独来独往,此番又为何忽然带领着群仙返回仙京呢?”沉默了片刻,也许是为了舒缓一下待在韩寒身边的那种沉抑气氛,帝释天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韩寒眼中魔光一闪,淡淡地道:“戚成龙是个聪明人,凡是聪明人都有些非凡的手段。你当他不想除掉我韩寒吗?……不,其实他很想除掉韩某人,就如同我韩寒想除掉他戚成龙一样,不然他戚成龙也不会大老远地跑到这阴山来和我一决高下。只是当他发觉以他戚成龙之能尚不能将我韩某置于死地时,他才会抬出光明神复出一事,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一来保存了实力,二来也维护了体面,他戚成龙依旧是不可动摇的天下第一高手。不过,光明神的复出非同小可,任何人都不敢等闲视之。而光明神要想重掌梵天,凭他一己之力是决然办不到的,除非他能培养出一批党羽。当年光明神统治梵天时,仙佛两族就充当着两面派的角色,一方面参加了灭神军团,高举灭神旗帜,另一方面又暗地里与光明神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要不然凭借当年灭神军团的实力,光明神早就被驱逐出梵天了。如今光明神意图东山再起,自然要拉拢仙佛两界,他戚成龙如果此时不回仙京,我韩寒敢肯定不出一月仙京就会成为光明神的老巢。” 帝释天听得目瞪口呆,哪想到光明磊落如戚成龙者还有这番不为人知的城府心计,心想那些看来站在修行巅峰的绝顶高手个个都为名所困,即便连戚成龙也不例外。他原本是光明神的天神禁卫,对光明神了解得远比其他人要多,沉吟了片刻,道:“陛下所言极是。光明神昔日统治梵天时,共修建了四座神殿,分别是光明神殿、天幻神殿、奇宇神殿和古风神殿,其中天幻神殿就位于仙界境内,也是四大神殿中最大的神殿,光明神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天幻神殿中。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不知那天幻神殿不知是否被灭神军团毁灭。” 韩寒目光一凝,看了帝释天一眼,淡淡地道:“肯定还在。光明神是何等人物,他的宫殿必定有无数机关禁制,灭神军团根本别说靠近,只怕连神殿在哪都不知道。” 帝释天苦笑道:“只怕是这样了。就连我也不知道天幻神殿在何处,只知道光明神隐退前的一千年是在光明神殿中度过的,而我也是在那一千年间被训练成天神禁卫。而且……”说到这里,他突然止住了话头,眼里露出凝重之色。 韩寒微感惊讶,看着帝释天问道:“而且什么?” 帝释天咽了口唾沫,满嘴苦涩地道:“而且据我所知,象我这样的天神禁卫在每个神殿中都有。光明神殿是四大神殿中最晚建成的一个,由此推断,其他三大神殿,尤其是天幻神殿,必定有数量更多,修为更高的天神禁卫,他们或许也只是被光明神封印了,一旦光明神将他们解禁出来,只怕会是一支极其可怕的力量。” 韩寒闻言明显吃了一惊,脸色大变,沉声道:“此话当真?” 帝释天无奈地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都低估了光明神。”韩寒的面色忽地沉静下来,半晌对着帝释天,却更象是对着自己,微叹道:“如此看来,浩劫一说果然不假。” 帝释天默然地看着仰首皱眉的韩寒,忽然象是想到了什么,将目光投往西方的天空,心里叹道:“大人啊,你究竟在何方?” 西天灵山。 一轮红日,千缕霞光,万丈火焰。 轰声爆响,火舌肆天。西天灵山上的大火已经烧了三天三夜了,期间经历了几场瓢泼大雨,却没有减少半分的火势,滚滚洪流依旧冲天怒舞,遥遥望去,如巨鲸喷水,玉柱擎天。 在那万顷火海之上,马云依旧默默地站在空中,双手负背,仰头望着那轮如血的红日,目光里透出一股悲伤之意。在他脑后,那只凤凰沐浴在火光之中更显得煌煌生辉,光焰万丈。这一人一凤就这么度过了三天的时光,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在马云的身周,无数的燃灯法身密密匝匝,组成了一个金色的光圈就马云环绕其内,却也是三天没有动静。 魔帝无聊地趴在不远处的一朵黑云上,一个又一个地接连打着哈欠,他实在搞不懂这个新认的年轻师尊是怎么了,三天都未曾动弹一下,莫非是化作了雕像?这三天里,他显得非常无奈,无论他如何的大喊大叫,马云象是变聋子了一般无动于衷,想要靠近也是枉然,因为从那些燃灯佛祖法身上射出的佛光就象是无数根利箭一样,只要他稍一靠拢,就感觉浑身如被针扎,痛苦难当。 正当他考虑着要不要独自离去时,前方忽然传来一记沉喝:“凤羽天翔!” 这一记沉喝来得如此突兀,犹如闷钟乍响,骇得魔帝跳将了起来。他惶恐地寻声张望过去,立时被眼前的一幕场景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沉寂了三日之久的马云象是突然活过来了一般,双手在虚空中神奇地划动,身体也跟着摆现出不同的怪异姿势。他的手划动的速度极慢,象是在水缸中搅动一般,每一记虚划都有一道紫金的光痕出现,而且经久不逝。再看他的脸色,依旧是平淡如水,面带忧郁,目透悲伤,偶尔有精光闪起。更令魔帝深感诧异的是,马云身后的一大片天空里突然腾起了熊熊的紫金火焰。在那团如海的火焰中,一个栩栩如生的巨大凤凰图腾赫然而现,却并不是那只被马云重生的凤凰。 那熊熊的火焰如同波涛一般此起彼伏,壮阔波澜,在火焰之中,那只巨大的凤凰图腾显得异常的凶猛,血红的凤眼中透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张开欲飞的硕大羽翼、尖利粗壮的勾状凤爪,无不透着一股强悍之意。相比之下,萧夜月的本身凤凰却显得温顺了许多,那只凤凰图腾一现,她象是受了惊吓一般远远地飞了开去,看着那个图腾目透恐惧之色。 随着马云的手越划越急,紫金光痕也越来越多。这些光痕互相交织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个凤凰状的图案,濯濯生辉,璀璨夺目。 奇怪的是,就在马云一有异动的那一刹那,燃灯佛祖的诸多法身也开始运转起来,而且越围越紧,无数的佛光从那些法身身上条条射出,在马云的上空交织成一张金色的巨网,再加上他周身的一圈金光,似要将马云困入这天罗地网之中。 苍穹中,落日下,盛放的佛光里,突然响起了回荡的奇异的吟咒声,如满天神佛低唱,那来自远古的深沉梵音无比震撼地充斥于天地之间,如此的震人心魄,就连马云身后的那层火海也变得异常的躁动不安。熊熊的火焰不断地飞蹿而出,意图突破金光的圈禁,却无一不是徒劳无功。 魔帝看得心惊胆战,心想那如来佛祖的金刚咒原来这么厉害,自己师尊身后的那团紫金火海固然气焰汹汹,被那金网一罩,似乎又被压下了许多。 凤—羽—天—翔,待马云口中的最后那个翔字刚一落音,目透忧色的魔帝便见得一大蓬极其刺眼的光芒从马云的手中炸将开来。魔帝猝不及妨,当即双目一阵刺痛,接着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就在同时,他耳边传来一声高亢之极的凤鸣,听得他全身热血沸腾,禁不住也要大喊出声。 远处风雷阵阵,激响四起,过了片刻后又重归静谧。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终于适应了光亮的魔帝迫不及待地重新睁目看去,却只看到了一身白袍的马云默然地立在空中,仰首望着那轮红日,目光悲切,似乎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只是,在他身周却已没有了燃灯法身的影子,那紫金的火海和那神奇诡异的凤凰图腾也消失不见。只有那只凤凰又飞回了他的身边,紧紧的和他偎依在一起。 魔帝微感失望,驾起云头飞到马云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叫道:“师尊!” 马云闻声回过头来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这三天让你久等了。” 魔帝吓了一跳,连忙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决然之色,大声道:“别说是三天,就算是三年弟子也会等下去。” 马云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重新将目光投往天空,不再说话。 魔帝看得一阵苦笑,生怕自己这个师尊真的再让他等个三年,想了想,便又唤道:“师尊!” 马云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 魔帝咽了口唾沫,眼中射出一丝光亮,迟疑着道:“刚才您老人家使出的那个凤羽天翔是什么功法?” “凤羽天翔么?”马云低低地呢喃了一声,目中透出缅怀之意,淡淡的道:“这是我这三天来新创的一式功法。” 魔帝睁大了眼睛,哪想到这三天的时间里马云竟然是在修炼功法,而且是在被燃灯法身围困的环境中。想到此处,他不由肃然起敬,对这位年轻师尊的畏惧又多了几分。“凤羽天翔?难道是师尊因为怀念夜月姑娘所创的一式功法?哎,一定是了,想不到师尊他这么痴情……”魔帝看着马云悲伤的背影这般想道。 日已落日,满空的余辉渐渐消弭。 马云看了身下业已化作废墟的灵山一眼,轻叹一声,转过身来,对着魔帝说道:“我们走吧。” 魔帝大喜,正欲举步时,却又似想到了什么,转头道:“师尊,我们去哪里?” 马云凌空虚步,从魔帝身边走过,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魔界。” 黑色的乌云盘旋在夜空,天幕阴暗地仿佛要压下地面,从苍穹上飘落的雨丝,在凛冽呼啸的风声中,卷过苍茫的大地。 荒野之地,前不见村后不见地,四下莽莽,只有一条古道从远方延伸过来,又孤单的向远方延伸而去。 夜空黑云里,有低沉的雷声响过,似怪物的嘶吼。天地间的雨势也渐渐大了起来,豆大的雨滴不断地扑打在古道旁的几株芭蕉树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大地肃穆,荒野上除了风声雨声,四下漆黑,只有在古道边上,孤零零地亮着一盏灯火,透着些须淡黄的光亮。 这是个荒野小店,老板姓孟,是个七十岁出头的老头,是距离此地两日路程的仙京外城出身,前几年因为家道中落,被债主逼得抵押了全部的财产还了债,用剩余的一些钱,在这个荒僻之地,古道之旁,自己辛苦地盖起了一间简陋的屋子,为来往的行人客商提供喝酒歇脚的地方,以此赚几个辛苦钱。别看他老孟已经七十多岁了,头发胡子都白了,但身体依旧健硕得很,动作也象年轻人一般的伶俐,此时他正坐在自家店铺的柜台后飞快地拨弄着算盘。 他这间小店位于仙京和东方一座大山古浪山之间,门外那条古道,是仙界东方通向仙京的必经之地。东方素来荒凉,不象西方那么繁华,但也有不少来自东方城镇的客商从此路过前往仙京做生意。 时间已经是跃马场之战后的四个月后,正是严冬时节,这几天来连日的阴雨天气让小店的生意颇为惨淡。眼下,在这风雨之夜,这间荒野小店里,竟是一个客人也没有。 老孟拨弄了一阵算盘便皱起了眉头,接连几日下来都没接待过几个客人,这样下去,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他叹息了一声,转过头看了身后的门帘一眼,门帘后他的老伴正发出轻微的鼾声。 屋外的风雨声一阵紧过一阵,呜呜地仿佛哽咽一般,看来这一夜,想必是不会有客人来了。老孟这般想着,站起身来,端起柜台上的一盏油灯,正准备前去关门睡觉时,冷不妨被门口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这两个人出现得毫无征兆,就象是被风吹进来似的。 老孟心下一喜,知道是有客人来了。他抬起油灯朝着那两人仔细打量了过去,却是一脸的惊异。只见进来的两人一男一女,男的面容英俊冷酷,穿着一身昂贵的锦缎绸袍,腰上挎着一柄长剑;那女的甚为年轻美丽,象是仙女一般,有着一头蓝色的披肩长发,一双蓝色的眼睛。更令他惊奇的是,这两人从风雨中出现,又没见他们带雨伞,却是身上半点雨水也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