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尘双手抱着臂站在议事大帐前面的角落里,前方正门站着的是权昂妃谦和陆羡等人,他们站在议事大帐的正门口,铜钟还在微微晃动,听到铜钟的六家弟子掀开各自的帘子不知所为何事,见到是雾燕、乾清两家,才逐渐聚拢过来。 权昂妃谦敲钟先一长,再二短,再一长,意为事情紧急。 “何事?” 王依遐带人最先赶到,他穿着一袭黑衣,上勾以细致的金色边纹,是一朵朵的怒放细菊。腰带中间垂着一条怒菊造型金色玉坠。一丝不苟的发髻则是挽成了小拳状,冠以一朵精致的金丝细菊冠。 菊名“雪瘦”,这种菊会开到冬天的最后一场雪,春天来临方才凋零。风雪愈孤寒,它开得越烈。雪瘦原本并不是尘界之物,琅琊王氏先祖把它的种子从仙界带回,栽种下来,故在琅琊最盛。 它俟冬怒放,菊瓣细长,像是熔金成丝的工艺品,当它们在雪地里连片盛开时,就如金线勾勒交织的浪潮。金线消失便宣告着春天的来临。王家把它作为家纹,寓意“道夫先路,至死方休”,一是警训后世子孙凡事都有新的希望,不能轻言放弃、随意倒下,二来是要让王家像雪瘦一样,为仙门忍受苦难、开创未来。 只是这种“以天下为己任”的念头传承到现在就开始变味了,王家从默默奉献渐渐转变到了独占鳌头。 “等人到齐再说。” 权昂妃谦一挥手臂,身后原本散站着的雾燕一族忽地快步移动起来,工整地站在他身后一步的位置。 “羡君,你让乾清的人也站好吧。” 陆羡听闻此言,看了眼沈颂,沈颂又把目光递给站在阴影里的庄尘,庄尘耸了耸肩,意思说他就是这样的人,听他的吧。 于是,陆羡朝着沈颂点头,沈颂便去把乾清的人召集了起来。乾清弟子在此有十五人,陆羡实力最强,以他为首并无异议。权昂妃谦看到两列整齐的队伍点了点头,忽地一眼瞟到庄尘,用眼神示意他站到旁边来。庄尘先是一瞪,然后才慢悠悠地走过来。 王依遐见到这模样也摸不着头脑,只好也跟着挥挥手让自己的人站好。 第二个来的是云霄三仙山的队伍,韩柚柚一见本宗的人来了,便告了辞走到了自己的队伍中去。站在队伍中的万尧、庚浩七两人对着那祖罕挤眉弄眼。 云霄宗纹是三朵呈品字形的云纹,宗服则以淡淡的蓝灰色为主,那是三仙山山体的本色,从远处看群峰雪山便是这个颜色。三脉的区别在于衣衫上的云纹配色,气宗取白,剑宗取银,星宗取紫。三脉暂以气宗为首,从气宗的几个人中走出来一人询问事情,也被权昂妃谦以稍等的理由回应了。 再赶来的则是江南家的和栖霞山的人,一些散修也聚集到了这里。庄尘猜测没来的或许只有那些尚在养伤的人了。 权昂妃谦见人差不多都来齐了,双手虚压,把吵闹声压了下去。众人看他,他开口道:“各位,我们已经知道羽箭在何处了。” 下面便是意料之中的哗然。 王依遐走上前一步,问道:“在何处?” “兽潮之中,异兽携带。” 喧哗声更甚了。 “如何得知?” “不得而知,猜的。” 众人眉头一跳。 一袭红裙似火的说川结柳眉一竖,指着权昂妃谦骂道:“你就为了这么个破事把我们叫出来?” 说川结这身长裙颇为大胆,将自己青春美好的曲线毕露无疑。好笑的是,她身后看起来颇为弱气的鹿提花手里一直搭着一件外衣,好几次都想给女孩披上。但小妖女每次都是狂躁地挥挥手,让他吃了闭门羹。 说川结的说川是姓,说音同睡,和权昂妃谦一样,姓氏都是奇怪的二字姓。 “小姐,还请披上外衣,天凉风寒,小心受冻。” “闭嘴,”说川结厌烦地挥挥手,喝退鹿提花,“权昂妃谦你自己闹着玩也就算了,不要带上陆羡!” 庄尘饶有兴趣地盯着说川结看,记得以前小时候去栖霞山的时候,小妖女还和他一起玩过,当时怎么没有看到她的这一面? 小妖女也注意到庄尘那直接的目光,把视线移到庄尘身上来,颇为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微不可查地将长裙的开衩遮了遮。鹿提花见状往前踏了一步,挡住了庄尘的视线,面色平静地注视着庄尘。庄尘见状笑了笑,便把目光移开了。 没多少人注意到这一小小的插曲,大多都把注意力放在权昂妃谦身上, “给我个解释。” 权昂妃谦直视着王依遐冰冷的双瞳,不做丝毫退让,“没有任何解释,只是排除法罢了,现在外界时间只有不到半个时辰,你可以选择不相信不合作。” 王依遐沉默了,这时一个江南五家的一袭明黄衣衫的少爷站到王依遐旁边耳语了几句,转而向权昂妃谦问道:“不知权昂兄,对这个猜测有多大把握?”此人便是金陵的江逐。江南五家暂时以他主事。 “九成。” 江逐道:“那就是还有一成的不确定性。“ 权昂妃谦撇了撇嘴,他不想在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上多做纠结。 另一边,云霄一脉未多做询问,三脉近二十人商量一番,便达成一致意见,同意跟着乾清等人搏一搏。毕竟云霄和乾清向来是交好的,张缘、张奉和庄尘的恩怨在宗门大义前根本不值一提。只是,陆羡看着那面貌相仿的两兄弟,眼瞳有光微微闪动。 原本云霄众人就是打算和乾清结盟的,亮家底子私交颇盛。万万没想到有人先斩后奏,拉来了栖霞山作盟,使得大部分弟子都觉得纳闷,对那俩兄弟心中有所不满。 见云霄站好了队,栖霞妖族那边考虑了一番也带着小妖女加入了进去。栖霞带队的并不是小妖女,而是另外一个年轻男子,庄尘观其他眼睑之下的淡淡鳞片,判断应是蛇族中人。 向来小心谨慎的江逐把消息带回了自己队伍里,说与同伴听了。 俞凤时道:“未尝不可,现今没有其他头绪,可以跟着他们。” 另一弟子道:“其实,他们所说的在兽潮中,仔细考量,也是在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