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深邃的山谷里,怪石嶙峋,蜿蜒耸立。古木攀附于其上,蔽日的树冠遮挡了垂落的夕阳。 狭小的曲径阻隔了想要进入山谷的猛兽,其下深不见底的断痕更是令人为之恐惧。 而这等原始的山谷里,此时却是迎来了齐整的步伐。 “乔覆,大概还有多远才能出山?”陈庆之气吁喘喘地问道。 他的身边站着一名穿着质朴、神色颇为木讷的男人,这男人绑着一头山蛮特有的发辫。 在听闻陈庆之的话后,他慌忙回答陈庆之:“启禀将军,大约再有一个时辰就能走出这片山地,抵达云麓谷。” 乔覆是一名地道的商国人,而且还是一名从属于庆阳城的小吏。 多年以前,他被山蛮掳掠进十万大山中,成为了某个山蛮家的奴隶。 在山蛮里为奴,与在商国里为奴是不同的。乔覆因为体弱,尝尽了各种耻辱与苦厄,但这也急剧锻炼了他原本并不出众的体魄。 之后的某一天,乔覆趁着这家山蛮出去狩猎之时,从那里逃了出来。 很快,他逃离的情况被山蛮所发现,并循着他逃走的痕迹追了上来。 慌不择路的乔覆一头扎进了十万大山深处,见乔覆闯进了对于山蛮来讲也算是及其危险的地带,那家山蛮只能是自认倒霉,不再进行追赶。 就这样,乔覆在经历了无数苦难之后,很幸运地从十万大山中寻得一条未曾有山蛮开辟的小路逃了出来。 他也很细心地记下了这条道路的信息,以备将来有不时之需。 在陈庆之提出那个计划后,颜真卿也想到了自己手下有乔覆这么个人,遂将他引荐给了陈庆之。 陈庆之如获至宝,须知在山中行走多有不便,时长会有没必要的伤亡出现。有乔覆这么一个曾出入于山中的人存在,便能躲避许多的危险。 “云麓谷距离庆阳城有多远?”陈庆之接着问道。 乔覆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然后回答:“约莫百十里路。” “那距离雁军寨挺近的。”陈庆之嘟囔道。 随即他望了望已经快阴沉下来的天色,说道:“等出去后,我们歇憩一晚,明天一早起营赶往庆阳城的战场。” “喏。” 他身后的白袍军士卒轻声应道。 很快,他们便出了山道,在云麓谷中安寨扎营并埋锅造饭。 当晚,周德威走入了陈庆之的营帐里。 幽暗的烛火点缀在一张桌子上,陈庆之跪坐于桌前,手中捧着一张图纸看得入神。 “镇远,明日我估计山蛮应当是驻扎在这个地方,然后向着庆阳城发动进攻。所以他们的首领们只会处在离这个地方的不远处,这样才方便指挥。我们届时突袭此处,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陈庆之拿着军中所制的地图指着一个地方对周德威说道。 周德威凝神一看,陈庆之手指所指处乃是距离庆阳城并不远的菏泽湖。 “依水而驻,水源不愁。四周地势崎岖不平,也不用担心我方骑兵的冲击。这山蛮结营的思路,颇有些章法。”周德威说道。 陈庆之笑着说:“无妨,对于白袍军来讲,这些并算不上什么。” 周德威点点头,然后两人再商议了一会儿之后,方才散去。 隔天一早,陈庆之直接拔营而起,向着菏泽湖方向奔驰而去。 一路上,陈庆之遇见了大大小小好几个山蛮营地。 为了保证自己的行踪不会被察觉,陈庆之只得狠狠心,令白袍军将这些营地尽数踏平。 踏平之后,他发现里面基本上都只是老弱,并没有青壮的存在。 细想也是,青壮基本都派去前方与庆阳城交战了。这里地处山蛮的后背,基本上是不会有商国的军队存在,所以他们也是放心让老弱前来守卫。 而且这些大大小小的营地里面,储存的竟然是山蛮所需的粮食,这让陈庆之心中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