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的冬天,偶尔也会有反常的时候。 雪花飒飒落下,将整个临淄城都裹上了白色的外衣。 姜小白裹着衾衣,在他的身前,放置着青铜制得香炉,炉中燃烧着香料木材。 阵阵香气伴随着青烟散发出来,袅袅升腾,然后在房间之中散开。 在他的对面,坐着的是管仲,易牙站在他的身后,双手一点一点的给姜小白按摩着,力道把握的十分得当,在姜小白的脸上不时露出满足的神色。 好久,他才开口问道:“仲父,对于重耳之事,你怎么看?” 管仲想了一下,说道:“回国君,重耳公子来齐国半年,我也曾去拜会过几次,觉得此人当真是位人才,说句冒犯的话,怕是几位公子都多有不如。” 姜小白的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然后说道:“仲父,方才这番话若是别人说出来,怕是此时已经是人头落地了。” 旋即,他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到这些,我还真的是为将来齐国的后事担心啊。若是我百年之后,我的那些孩子,又有哪一个能够与重耳争锋呢?” 管仲沉默不言,面色阴沉,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作为这世界上第二了解管仲的人,姜小白说道:“仲父,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管仲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罢了。”说话的时候,他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浑身的力气一样,身子微微佝偻,看上去,仿佛真的迟暮一样。 姜小白抬手,示意易牙出去,然后才说道:“我知道,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怪我,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我也没有办法啊。” 管仲面露颓唐的说道:“若是那人还在此处的话,定然知道怎样做。” 姜小白沉默,眼底闪过一抹痛楚,说道:“仲父,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寻找那当初欺骗我之人,若不是他告诉我在刘奕的心尖处有能够救我命的永生之血,我也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国君,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咱们应该向前看。”管仲收拾起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 姜小白说道:“我知道,仲父,我今日找你来,便是想要像你询问一番,我应该怎么处置重耳,是留,还是,杀?” 管仲沉吟道:“重耳来齐国已有半年,很多人都知道您将他奉为上宾,对您的这种行为大肆称赞,如果您突然下令杀了重耳,怕是会让不少人心寒。” “你的意思是重耳杀不得?难不成还要帮助他复国不成?”姜小白说道。 “不,不能帮助他复国,若是他真的继承了晋侯之位,那么将来绝对是我们的大敌。于齐国不利之事,断然不可能让其发生。”管仲说道。 姜小白听糊涂了,问道:“仲父,既不能杀,也不能帮助他复国,难不成咱们还能将他一辈子留在齐国不成?” “对,就是要将他留在齐国,只有将他留在齐国,咱们才能完完全全的掌握了他的生死,若是他露出半点想要主动回去的想法,那么就必须要将他遏制住。”管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