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林一禁不住叹了口气：“老先生，你的‘道’并没有错，我理解。但我的‘道’和你不同。”

“哦？”徐刀诧异的看过来，陡然想起刚才少年说过的所谓“道不同”，只是...什么才是他的道？

看出老者所想，林一继续解释：“您的道是兵伐之道，讲的是铁血手段，一鼓作气，是刀剑相向的征服，但也血泪糅杂的屈从。我绝不是妇人之仁，只是这段时间总在思考，这世上万千变化，种族、民族、文化、信仰，既有百花齐放，亦有对立不解。二百年来的科技发展，让世界融合渐深，隔阂渐解。既然如此，有没有可能再进一步，让这天下生灵都能从刀剑相向的征服，变为发自内心的融合？”

少年的声音很轻，说话时的表情很真挚，连安月茹都有些恍然，自认识林一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种表情，一瞬间，好像眼前的林一再不是那个行事玄奥却又充满荒诞的少年，而是茕茕孑立站在山巅，不为人所知，却又胸怀万灵的大儒。

夜色似乎更深了，秋风吹的人紧。

徐刀凝视林一良久，神色变了几变。

有疑惑，有讶然，有明悟，更有唏嘘。

可到最后，种种情绪糅杂，变成释然一笑，无奈的耸了耸肩。

“你小子说话，老气横秋。可老夫琢磨意思，总觉得你的‘道’和胡安老鬼类似？别告诉我你也信奉文学爱与和平！”

林一嘿嘿一笑，“就和您的兵伐之道一样，胡老的道，我也尊重。但在我看来，无论是您，还是胡老，或是我，目的都是一样，大道万千，但终究殊途同归。”

徐刀想了想，哈哈大笑：“你小子，说话越来越不着边了...胡安那老东西只知道虚妄的诗词书画，哪能和老夫的真刀真枪相提并论？倒是你小子，也别太自信。哪怕有心系苍生的宏愿，悲天悯人的慈悲，可眼下灵力复苏，明处有道门光耀，佛陀现身，暗处也有鬼魅四起，妖孽横行，你真以为凭这区区二百年的奇yin巧技，就阻挡的了天地骤变之下的滚滚洪流？”

这话说的不假，二百年来世界面貌巨变，科学技术的运用让人类生产生活焕然一新。可眼下灵力复苏，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层出不穷，人类社会将面临前所未有的颠覆。这种情况下，信奉所谓和平，简直和乌托邦式的构想一般无二。

“灵力复苏啊...”林一自言自语道，心绪却飘到了五百年前的另一时空。那时的科学比这个世界更加发达，可在面前依然不堪一击。各种人间惨剧频频上演，到处是无可排解的悲苦，地球，变成灵域战场。而人类，则成了被肆意屠戮的羔羊。

人间修罗。

“老先生，在你看来，今后这世界将会如何？”林一看着徐刀，眼神有些茫然。

徐刀薄薄的唇紧紧的抿着，能看见腮帮子的肌rou在轻轻颤动。过了片刻，深思熟虑之后才一字一顿道：“纷、乱、四、起......

生、灵、涂、炭！”

林一深吸一口气，暗想：“果然！”

既然徐刀乃四隐门之一的徐氏武道第一人，自然对形势发展再清楚不过。连他都认为会纷乱四起，生灵涂炭，那真实的走向也必不会偏离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