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抬起头来,但见今泉中队长绑来一个小姑娘。 村上有些纳闷。当听说小姑娘一家不仅态度非常恶劣,还敢跟皇军作对,拒交公粮时,村上围着大凤转了三圈。“要西,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村上用生硬的中国话问道。 大凤此时已经哭干了眼泪。 熬过一个不眠之夜,大凤悲痛欲绝。一想起自己的娘亲眼睁睁被小鬼子刺死,她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拿头去撞死那个可恶的坏蛋。可是她知道她当时被鬼子反绑着,被小鬼子紧紧抓住,根本动弹不得。大凤被推到鬼子军中来时,一开始她非常害怕,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架势,更不要说刀枪如林的军营和士兵。大凤想哭,可是却没有了眼泪。当一个人绝望到连眼泪都哭不出来时,那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此时此刻,大凤虽然不知道视死如归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但她却已不再畏惧,反正是死,有什么好怕的? 大凤高昂着头,什么话都没说,冲村上脸上吐了口浓痰。 站在一旁的今泉中队长见上司受此污辱,拔出长刀厉声吼道:“马鹿!” 村上抹了把浓痰,示意今泉退后,嘴里仍笑咪咪地说:“要西,小姑娘,你肯定知道你们村的粮食藏在什么地方了,只要你配合我们皇军工作,帮我们带路,我保证不杀你。”村上说着,变戏法似的,从桌肚里摸出一条漂亮的手帕,在大凤面前使劲地抖了抖,继续说道:“看看,是不是很漂亮,送给你。” 大凤仍然威武凛然,不屑一顾地昂着头,紧闭着双唇。 村上见大凤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有些着急,但他没有立刻表现出来,仍然耐心地说:“小姑娘,我们皇军向来尊老爱幼,从来不欺负小孩子,只要你答应不再和皇军作对,我立刻放了你,让你回家。” 大凤半信半疑地看了村上一眼,用舌头舔了下嘴唇,依旧不接招。 村上见大凤嘴巴松动,以为他苦口婆心的劝说产生了效果,刚要高兴,却见大凤又恢复了目空一切的状态。他眼珠一转,让勤务兵过来,附在耳朵上叽哩哇啦说了几句什么,勤务兵飞快地跑出去,不一会儿折身返回,向村上报告了几句,村上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约摸过了一刻钟左右,门口一辆吉普车嘎然停下来,从车上走下来两个日本兵和一个翻译官,后面还跟着两个衣衫褴褛的中国人。 大凤朝门外望时,却不禁悲喜交集,双膝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冲来人失声恸哭地喊起来:“爹——!” 这一声“爹”喊得孙水牛心都要碎了。孙水牛万万没有想到,从青岛刚刚运输归来,一上岸,翻译过来问:“谁是成家庄的?” 孙水牛和黄三富异口同声地回答到:“俺是。” “你俩跟我走一趟。”翻译官没容多问,像绑架似的把俩人推上吉普车,哪知道一到鬼子大营,却发现大凤衣衫不整,满面泪痕地被绑来这里。 “他是你爹?”村上喜出望外。他看了一眼孙水牛,又坏笑着对大凤说:“小姑娘,你看,你爹还有你们村的人现在为我们皇军服务,要吃的有吃的,要穿的有穿的,多好啊!”村上说完,转脸对孙水牛命令道:“你,过来劝劝你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