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我的整个视野铺着一张大脸。 左晋那标志似的两颗瓜子儿门牙在离我不足十厘米的上方呲呲着,我一下子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哎、哎、哎,离我稍远点儿,怎么了啦又?”我第一反应就是让这张大脸赶快移开,不习惯别人的脸贴我这么近。 “班长,你麻溜儿地去看看吧,咱贮藏室地陷了。” “我靠。” 我们这个哨所是独栋二层建筑,一层全是功能房,贮藏、一体化制暧设备间、训练设备间、厨房等,二层是宿舍、军械房、通讯室。贮藏室位于宿舍正下方。 我把对头的大刘刘昊源拍醒,东北大汉懵懵糟糟道:“几点了?” “四点二十一,你快点起来,看着他。”我指了指胖班副床上的那个陌生人。转头问左晋:“他醒过来没有?” 左晋摇了摇头。 “你们要去哪儿?”关上宿舍门时,听见大刘嘘声地问话。 贮藏室四周靠着墙是清一色货物钢架,中间地面上赫然有一个足球大小的黑黝黝的洞。 左晋说,他正在胖班副床边,昏暗的床头灯下看着那个陌生人,输液吊瓶不急不慌地滴着液滴。他隐隐地听见地板下面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起初他没太在意,荒山雪野里,夜深人静的时候,仔细听总能听到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比如屋顶上像有人拉窗帘子的声音、小木球“咕噜噜”滚在地板上的声音等等。以前的老兵告诉过他,群山周围以及它们下面,一定有些大大小小的空洞、植被,还有小动物们什么的,弄出些响动再正常不过了。所以当时他没往心里去。接着,那个虽然不算大的声响,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像是一个人在磨牙或者咬核桃,就是从他脚底下面传出来的。渐渐地,单一的“咯吱咯吱“变成了众多”咯吱咯吱“声,像是一群人在磨牙,他开始坐立不安了。 战友们都在沉睡,床上的陌生人也一动不动。他想了想,拎着枪蹑手蹑脚地下楼了。 停在贮藏室的门口,他异常清楚地听见门里面恐怖的那些“咯咯吱吱、咯咯吱吱”声,他屏了一口气,轻轻地转动门把手,在他迅速打开门的一刹那,声音没有了,面前是黑魆魆的一片。 当他打开贮藏室墙上的电灯开关时,呆住了。 贮藏室地下正中央,出现了一个圆圆的足球大小的黑洞。 他过去蹲在洞口小心翼翼地往里看,很黑,什么都看不见,他打开手电,往下照去,洞很深,手电光束照不到下面,只能看见洞周边参差的岩石。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洞是怎么回事,那些声音又是从哪儿发出的?他趴下身子贴近地面仔细地倾听,死一般安静。太怪了,怪得让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待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心下一片狐疑,只好熄灯关门,上楼来向我汇报。 我赶到贮藏室后,果然如左晋所说,地中间出现了一个黑洞,足球大小。 “是不是什么动物盗的洞?”我自言自语。贮藏室贮藏着很多食材,冰天雪地的食物不好找,于是它们找到这里了? 正当我和左晋全神贯注在这个黑洞时,冷不丁我的左手臂碰到身后一个什么东西,猛地回过头去,我cao!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被我们救回来的陌生人如鬼魅般地悄无声息地立在我的身后。 这会儿我是看清楚他的长相了,中等个儿,身材特别细长,溜肩,长着一副广西人的小奔儿了头,抠抠眼儿,眼眶和颧骨特别突出。 他正死死地盯着地面上的黑洞。 “哎呀我cao,溜得可真快啊。”没等我开口,大刘跑了进来,从后面一把揪住陌生人的肩膀:“我撒泡尿的工夫儿,你就醒了?说!你怎么会跑到这疙瘩?” 那个人根本没有理会后面的大刘,像没听见似的,左肩只是那么一甩,就挣开了大刘的手,同时一步迈到黑洞边上,我立马抓住他的后领子,那家伙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式突然跳进了洞里,须臾之间,我们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他就这么消失在黑洞里。谁也没看清究竟他是咋钻进足球大个洞里的,大家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