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也不说话,低着头往村外走,卫霄却发觉女孩的那双眼睛偷偷地瞄着自己。麦子?对了,村里人都说是麦子把他从河里捞上来的,想把自己抢回家的老婆子当日也这么说,想必不会错了。卫霄细观着这个叫麦子的小女孩,女孩头发枯得像杂草,脸色也是蜡黄色的,比三妞儿还难看。卫霄觉得对方救了自己,自己不知道也就罢了,但现在自己看见了,并还有余力的情况下,总得帮对方一把,哪怕为对方做一件小事也是好的。 “你等等。”卫霄冲麦子招了招手,让她停步,接着昂首看向三妞儿她奶道:“奶奶,家里还有馒头吗?能给她两个吗?她肯定还没吃饭。” “这……”三妞儿她奶虽然看重送子小金童,却因为生性小气,有些不乐意。想不答应吧,又怕小金童怪罪,只得吱吱唔唔的不说话。 “怎么啦?”刚把剩菜拿回灶房的三妞儿她爸回到院中,就见自家老娘面色有些难看。知道亲娘脾性的三妞儿她爸急忙上前询问。 卫霄把原话说了一遍,对着小指头道:“大伯,你给她两只馒头吧。宝宝晚上不在你家吃饭了,就当这两个馒头是宝宝的晚饭吧。听说是这个小jiejie把宝宝从河里捞起来的,不管怎么样,宝宝也要谢谢她。” 三妞儿她爸挥臂道:“哪里的话?怎么就不吃晚饭了?生大伯的气啦?不过是两只馒头,当什么事儿啊?孩子她妈——,拿三只馒头来!”三妞儿她爸心怒自家老娘太小气,都招呼小金童吃那么多好东西了,还计较这一点干嘛?不过两只馒头,还是小金童亲口讨要的,说不得就是给自家积福的。哪料,险些让福气飘走不说,还要惹来祸事。 三妞儿她爸不敢当着小金童的面与亲娘争论,只好高声叫灶房里的媳妇拿了馒头给隔壁家的麦子垫肚子。 麦子瞅着三妞儿她娘递上的馒头,不敢接。还是卫霄让三妞儿她爸抱着,取过三妞儿她娘手里的馒头,硬塞到麦子的怀里的。麦子离开前,定定的注视着卫霄,好半晌才捧着馒头往村外去。 “唉——!有她那样的奶奶,真是苦了孩子了!”三妞儿她妈望着麦子离开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三妞儿她爸横了媳妇一眼,压低了嗓音道:“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怕什么?她作出这样的事,还怕人说啊?”这事,三妞儿她奶倒是帮着媳妇的。三妞儿她奶一直与隔壁的麦子她奶不对付,时有龃龉。这次麦子她奶出了个大丑,直叫三妞儿她奶做梦都笑醒。 三妞儿她爸怕老娘又闹出幺蛾子,催促着老婆子道:“妈,晚上做汤的黄头蘑,心尖菇不够,你去问问其他人家有没有,有的话买一点回来。” 等打发走了三妞儿她奶,男人抱着卫霄玩闹了半天,才送他到树下的竹榻上睡下。等卫霄午睡起来,送上玉米汤,待他喝完,才开始讲经…… 晚间七点整,三妞儿她爸把卫霄送回了村长家。卫霄离开了半天,别说梅香、贺大娘,连徐为民、大牛都想得不行。孩子回来后,怕他吃得不好,还准备了好几样糕点。 卫霄吃得饱,贺大娘准备的甜点没了用武之地,但梅香还是给卫霄热了一杯羊乳,准备放凉了,等卫霄口渴的时侯喝。大牛笑着把卫霄抱到天井里,让贺大娘在木桶里倒了热水给宝宝洗澡。 土家的皂胰子往身上一抹,搓出一层细密的泡泡,卫霄光着小身板坐在木桶里,由着大牛给他冲澡。从头顶往下冲,非常带劲儿,把卫霄洗得干干净净的,活像只剥了壳的白煮蛋。洗完澡后,大牛把卫霄抱到耳房内的小床上。梅香怀孕,不宜有房事,加上卫霄不喜欢闻到土烟味,徐为民、贺大娘又认为让送子小金童和儿子、儿媳一屋,可以保证生出个大胖孙儿。为此,卫霄的小床被挪到了耳房内,并在卫霄的指点下,放在天窗下头。 午夜,大牛因为口渴起来喝水,走近小木床时,看到床上的宝宝正坐着念经。大牛稀奇地看了许久,直到卫霄张开眼睛,才不好意思的回身往床上去。大牛却不知,在他转身的那一刹,卫霄的眼瞳微微地收缩,眯眼盯着舒郁普照下大牛那缺了一半,脑汁横流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