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过年了,你在那边冷吗?” 堂屋中,志远立于神坛前,手握一炷香,抱于胸前,看着神坛上,一张发白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清丽动人的『妇』女,头挽花帕,着青衣裳。 她在笑,美丽而慈祥。 “远哥,她是伯母吗?”郑勇站在志远旁边,也看着神坛的照片,怔怔出神。 “阿妈逝于寒风腊月,我也出生于寒冬腊月,同一天!有人说,这是命,命不由己!但我不信命,我命由我不由天!”志远沉声说道。 他跪下来,连磕三个响头,把香『插』在香炉上。 “那些人,胡说八道!”志远打起一碗酒,洒在神坛前,“阿妈明明是得病了,老爹不顾不管,她才过世的,什么是命?我以后,会努力,走出去,过得精彩绝伦,阿妈在天之灵,一定会开心的!” “远哥,我也想mama了!”郑勇颤声说道。 “明天大年初一,不知道派出所会开门不会!我去看看!也找人打听打听!”志远轻拍着郑勇的肩膀,“小勇,有我在!” “远哥,真的吗?你会帮我找mama吗?”郑勇激动万分,摇晃着志远的肩膀。 “你先告诉我,你阿妈啥模样,你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 “阿妈的模样!”郑勇『摸』着下巴,渐渐地,他的脸『色』惨白起来,“我不记得mama的模样了!我只记得,他时常梳着一个大辫子!” “那你还记得你阿妈对你说过的话吗?你家里有些什么,告诉我!”志远问道。 “我家,我家附近有片竹林……还有……还有一座铁索桥……还有……”郑勇思索片刻,带着哭腔,“远哥,我想不起来了!” “一天哭哭啼啼的算什么!”志远喝道,“男儿流血不流泪!咦?你刚刚说什么?你家附近有座铁索桥?” “对啊!”郑勇说道,“mama经常在桥下梳辫子……” “我们贵州,特别是在黔中,没有铁索桥!”志远眉头紧蹙,“只有一个地方,铁索桥很多!” 顿了片刻,志远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发出迫人的光彩,道:“四川!” “小勇,你家是四川的?你从四川找阿妈,找到这里来?”志远问道。 “我……我不知道!”郑勇结结巴巴地说道,“爸爸过世了,mama是去年过年离家出走的,我一直找……一直找……找了一年了……” “成都,你听说过吗?”志远急切问道。 “听说过啊!”郑勇眼睛亮了,“我出来的时候,走过那里,我家离那里不远,很多人说进城,就是去成都赶集呢!” “你果真是四川人!麻烦大了!”志远皱眉道,“该去哪里找你阿吗呢?” “远哥,mama是不是永远找不着了?”郑勇踉跄后退,颤声问道。 “别担心,有我!”志远扶住郑勇,“告诉我,你阿妈平时还对你说过些什么了?你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 “mama平时经常念叨着,说这里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遥远的西南,那里有一座桥,比家门口的铁索桥还漂亮,叫七眼桥!我经常听到她和爸爸吵架,她说她是被卖这里的,她要回家……” “别哭!”志远拍着郑勇的肩膀,看到他还带着哭声,喝道,“我说,别哭!再给我哭哭滴滴的,我揍人了!” 郑勇吓得脖子一缩,急忙收住哭声,委委屈屈地看着志远。 “西南……你家在成都附近,成都的西南……”志远目光一凝,“成都的西南方向,不正是贵州么?我们这边,有很多人被卖到四川去,七眼桥……七眼桥……” “『奶』『奶』!『奶』『奶』!”志远跑进厨房,急切问道,“『奶』『奶』,您知道七眼桥吗?” “哟,你这孩子,慌慌张张的干嘛呀!”『奶』『奶』笑着说道,“七眼桥,就在安城往东出去十来公里,是一个小镇!” “什么?”志远激动起来,抱着『奶』『奶』,兴奋说道,“『奶』『奶』真好!”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这事等你爹回来再说!”『奶』『奶』担忧说道,“那个镇子,全是苗族人,你们俩小孩去,不安全!” “等他?哼!”志远冷哼一声,“大过年的,他还在外面偷鸡『摸』狗,还不回家,指望他?做事得靠自己!” “好了!你这孩子,从小就倔强,你阿妈死了三年了,你从来没有和你爹说过话!”『奶』『奶』『摸』着志远的头,“不管怎样,他是你父亲!先不说这个了,帮我把菜端出去,吃饭了!” “小勇,来帮忙,我明天带你去找你阿妈!”志远吆喝道。 “好叻!”郑勇高兴起来,和志远一起,陆陆续续把菜端到堂屋。 “这俩孩子!”『奶』『奶』摇摇头,来到堂屋,坐在主位上,看着俩个孩子忙忙碌碌,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