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长沙,一栋三层小楼里,静悄悄的,只有微凉的夜风,徐徐,清扬。 直到,一缕温柔的清风,掀开一扇窗帘,有轻微的沙沙声传来。 那是一个人,一袭白『色』薄衫,清丽无暇,坐于一盏台灯之下,她,在写信。 笔锋所过之后,一行工工整整的娟秀小字跃然于纸上,笔划之中亦不失飞扬英气。 …… “恩师亲取: 蒙师教导,恩,高于天!情,深于海!曦铭记于心,时刻不敢忘。 犹记得,我曾于西水湖畔,抚琴一首,老师问我歌名,我说,化红尘。 安城一别,数载匆匆,其间,曦只得与老师书信来往,却不曾探望过恩师一眼,是为此生之大不孝! 曦,恳请老师谅解。 五月,一场地震,曦家破人亡。 心死如灰之时,遇见志远,曦一见倾心。 芳姐说,这是缘。 恩师常教我坚强,曦唯有忍住悲伤,参加高考。 岂天不遂愿,不日,曦被人拐卖,颠沛流离至今,方得解脱。 虽只数月,曦却仿过千百载。 亦是志远,辗转奔波,救我于水火,对我贴心备至。 老师曾说,做人,当重情重义。 曦愿陪伴于他,浪迹天涯,不离不弃。 我爱他,这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 今,曦偶逢一人,甚是投缘,曦视为亲人兄弟,此子聪明坚韧,重情重义,无奈,四处遭受排挤,不知去处。 故,曦荐于恩师,愿其能在安城一中就学,望师纳之,曦再次感激不尽。 蒙师厚恩,曦心存感激,却无以为报,只能提纸一封,寄与恩师,万望安好。 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愿恩师身体康泰,诸事顺心,勿念! 陈曦百叩拜上 ……” “哒!” 一封信写完,陈曦眼睛一红,眼泪滴落而下,落在纸上,瞬间打湿。 轻叹一声,陈曦将信叠好,装进一个信封里,随后,放进柳枫的书包。 “远哥!”陈曦转身,一瘸一拐,走到床上,扑到志远怀里,她蜷缩着,许久,许久,心绪才平复下来。 “信里有提到我么?”吴志远柔声问道。 “提到!”陈曦轻声说道。 “代我问候老师了吗?”吴志远轻笑起来。 “我忘了!”陈曦换了一个姿势,贴在志远我心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刚刚顾着伤心了,忘了!” “没关系!”吴志远苦笑,“怕是老师也不想看到我的问候吧,她一定很失望!” “远哥……”陈曦心里一痛,抱着他,更紧了。 她知道他的意思。 这封信,原本该他写的,然而,他不知如何写,更无颜面对于老师。 “老师会为你感到骄傲的!”陈曦说道。 吴志远默然。 这时,陈曦伸出手来,在吴志远的另一边胸膛上画圈圈,那里,还有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还痛吗?”陈曦颤声问道。 “过了这么多天了,已经好了!”吴志远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你看,都快结疤了!” “欢儿真狠心!”陈曦眼睛再次通红起来,“每次都往一个地方打!” “额……”吴志远哑然失笑。 这何止是狠心啊,这简直是想要他的命。 前一天,在他胸口上捅了一刀,第二天,又在同一个位置补了一枪。 吴志远运气好,没有伤及肺叶,要不然,他就算有九条命,早已经死了。 实际上,他身上的伤口,何止一处,几乎全部是拜欢儿所赐。 这个女人,不但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每一次,他们两人,都拼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我不想你再受伤了!”陈曦说道,“以后,不管张逸杰也好,欢儿也罢,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走得远远的,让他们自己去斗!” “小勇说,这是英雄的勋章!”吴志远指着身上的伤疤,咧嘴一笑,果断转移话题。 “你不知道,我的脸被伤着的时候,他看着我,羡慕得不得了!” “哼!” 陈曦嘟起嘴吧,不满起来,“难怪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随时背着一把刀,把许老师都吓着了,原来,都是你这个当哥的教坏的!” “哪有!”吴志远苦笑,“小勇那个人,不用教!” “远哥,你说小勇要是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他会不会大吃一惊?”陈曦吐着舌头,难得俏皮起来。 “他已经知道了!”吴志远说道,“在渝城的时候,听说你的名字,他愣了半天,硬是没回神过来!” “咯咯咯!”陈曦笑了,“听说梅姨大不了你几岁,非常漂亮,是吗?” “怎么,有压力了!”吴志远大笑起来,“这样也好,你们不用有代沟,也不担心婆婆欺负儿媳『妇』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