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爱莲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第二天就回兴仁村家中,而是在王向远租住的简易房子里住了三天。这三天里,倒是有她的一、两个朋友来此探访过她,笑称她现在跟王向远很是浪漫,像是回到了谈恋家的时光,重回二人世界了。 刚好有一次,王向远听到了这个戏谈,心里想,他与秦爱莲几乎就没有来得及谈恋爱就结婚了,他与秦爱莲的恋爱是结婚后才开始谈起来的,这种恋爱也有好处,直接把各自的大多数真相暴露在对方眼前。 这个周末,王向远没有加班采访任务,就与秦爱莲一起回到了兴仁村家中。 因为近期采访任务较重,王向远与儿子王超竟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王超一见王向远,就冲上去,牵住王向远的手,要他讲故事。王向远便带王超出去,在绿色的田野上,为王超照了几张相。在照相时,王向远发现,王超的眼睛有时候会挤弄一下。开始时,他以为他是做怪相给他看,后来觉得不是,便问王超,你的眼睛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啊?”王超说。 回家后,王向远将王超挤眼的小毛病跟秦爱莲说了,秦爱莲先是仔细观察,发现果真如王向远所说。两人便一起小心地问秦为民和李炳叶,秦为民和李炳叶却说这些日子他们没有发现王超有挤眼的毛病,一直没有,兴许是眼里进了小砂粒或者是小飞虫吧? 四个大人便围扰着王超,秦爱莲环着王超,李炳叶则轻轻扒开王超的眼皮,看里面是不是进了什么不洁之物;却并没有发现,李炳叶便嘴巴靠近王超的眼睛心里有数地用力地吹,吹,吹,吹得王超泪流满面直叫唤,后来努力地挣脱开来,却还是不时地无可控制不自觉地挤弄几下。 包括王向远在内,四人大人都没有太当一回事儿,因为有挤眼的毛病的小孩子太多了,慢慢长大后,这毛病也就不知不觉消失了。 秦爱莲说:“我小的时也是爱挤眼,不挤不舒服;挤累了,闭一会儿眼睛,歇息一会儿,睁开来,再接着用力地挤,比王超挤得厉害多了。” 秦为民和李炳叶却怪罪王向远的照相机,说兴许是照相机的闪光灯把王超的眼睛给灼了。 秦为民说:“动不动就给王超照相,动不动就照,谁不知道你是个记者,谁不知道你能用公家的照相机给自家人照相?现在倒是好了,照出毛病来了吧?” 李炳叶夫唱妇随道:“肯定是。照相机上的灯光那么强,一闪一闪的,能不灼伤了眼?这么小的小孩子能受得了吗?” 王向远只好不说话,似乎默认下了这桩罪行。如果他为自己辩护,可能会燃起硝烟,何必呢?再说了,他们不是认准了算命人所说的他与王超命理相克吗? 虽是没有太当回事儿,但为稳妥起见,李炳叶和秦爱莲还是带上王超,去了村上的医疗站,村医用很简单的仪器对王超的眼睛作了检查,说:“没有毛病,他挤眼,就是坏习惯,慢慢会改掉的。至于你们认为的是他爸的照相机灼伤了眼睛,我看不会,他能给他照多少张相呢?” 偏偏一个老太太也在看病,她发表意见说:“这不好说,什么情况都有,有的人,挤眼的毛病会跟一辈子呢。得快快想办法。我倒是觉得,可能是被哪一阵邪风吹了眼睛,既然是刚刚才发现挤眼,又是他爸爸最先发现的,弄清楚是在什么地方最先开始挤眼的,那就赶紧去那个地方烧纸钱化解一下呀?管不管用另说着,这么做一做,也累不着,图个心安是不?万一要是真的起作用哩?” 秦爱莲便骑车去了顺发镇上,买了几沓火纸,一袋冥用金元宝,还有四叠足可以假乱真的冥用钱币。回家吃过饭后,李炳叶、秦爱莲就带上王超,去王向远为王超照相的地方去为藏在心里的虚无烧纸祈祷,当然了,因为王超还小,怕他说不清楚具体的地点,王向远也是要去当向导的,再说,本来就是他“惹出”的事儿,他当然脱不了干系。 王向远将他们带到了之前为王超照相的准确方位,说:“就是这里。” 李炳叶和秦爱莲将纸锭等物摆放好,王向远不太懂得这方水土的规矩,没敢动手,就站在一边看王超玩耍。正在这时,却见离王超几米处无缘无故地起了一团旋风,让王向远惊异的是,这团旋风旋着旋着竟朝王超旋过来,立时,一团风沙将王超罩在了里面。 李炳叶和秦爱莲也看到了这个怪异的情景。 王向远两个箭步冲过去,抱住受惊的王超,同时用一只脚在旋风里猛踢,用一只手在旋风里猛砍,他的臂手他的腿脚划破旋风。片时过后,旋风打了几个旋,飞到远处,再然后,竟消散了。 王向远仍然抱紧王超,王超竟也紧紧地回抱住王向远。很显然,这一刻,王向远成了王超的一棵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