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理面前,一切止步,陆成龙与三婶罗兰翠之间,最终啥也没发生。倒是不久之后发生了一件大事。 就在玉米地事件过去一个多星期之后,陆成龙的父亲陆海城回来了。 陆海城回乡的消息一夜之间吹遍全村。曾经因他的离家出走而起的各种谣言不攻自破,陆成龙家那栋低矮破旧的小瓦房客似云来,常有人登门一探究竟。 中国人有一种通病叫“红眼病”,这个病在农村地区尤其严重。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你生活比他好了,他羡慕、嫉妒,你生活比他差了,他便在人后说长道短。 无需陆海城自己联系债主,不经意之间,他回乡的消息便经乡邻之口,传到了一个个债主耳朵里。一干债主像约好了似的,你来我往。所幸陆海龙对此早有准备。早已经准备好了钱款,只等债主上门谈条件。 据他所说,离家后他便去了沿海一个港口城市,在一家砖厂打工。第二年,他所在砖厂的老板车祸离世,老板娘不懂经营,于是将砖厂转让,于是陆海城抓住机会以极低的价格承包接手砖厂开始经营。 为了节省人工成本,也为了更了解一线作业情况,他不惜亲自参与一线工作。经过近两年的经营发展,总算有所盈余,预计能还清债务之后便买了票急急往家赶,离家多年,心里始终牵挂着家中二老、妻子和孩子。 当债主得到消息登门后,陆海龙便与他们洽谈条件;一律在欠款本金基础上上浮10%作为利息补偿。接受条件的,欠条作废,拿钱走人。不愿意接受条件的,那就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许多债主因陆海城的出走,对收回这笔款项本已不抱希望,如今见还有机会收回,已经很是满足,何况还有10%的利息聊以*,于是便纷纷同意了陆海龙提出的条件,烧了欠条,拿钱走人。 不多久,陆海城欠下的巨额债务已基本还清,压在程红菊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了,她的脸上,终于见到了久违的笑容。陆成龙也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骤然一轻。 正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听闻陆海城携巨款归来,并且还清了所有债务以后,多年未曾往来的亲戚们纷纷携礼登门拜访。 一个个都说着自家这些年如何困难,因此对陆家的遭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心帮衬,却无力过问,是以也不好意思往来的话语。 对此,程红菊也不计较,仍然设宴款待。陆成龙年幼,并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对这些虚伪的言辞,一概不予好脸色。 而亲戚们却全当没看见,仍然笑脸相对。使得陆成龙态度更加冷淡。在他想来,父亲既然有能力还清那么多债务,那么东山再起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是他失算了。 或许是多年来憋着一股劲,给自己定下了目标仅限于还清债务,所以当达到目标以后,陆海城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了。 虽然正值年富力强的年纪,但是经过这些年的起起落落,他的心已经迟暮。当完成了心中的目标以后,他已经不愿意再去拼搏什么。 又或者辉煌过,也失落过。现在的他像一个得道的老僧,已经参透人世繁华,所以更愿意无为而治,过平凡而普通的生活。 对于父亲的心态,陆成龙不得而知。但是对于父亲这种状态,他仍然免不了淡淡的失落。只不过他无法改变,唯一能做的是接受,并不断告诫自己:“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也不要变得和父亲一样;生而为人,就该有所追求!” 农村人对土地的热爱,就如同宠爱自己的孩子。 艾青用诗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来表达他对土地的热爱,他的爱是这国家,这民族,这中华大地上生活的他的同胞,这个爱,是大爱。 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农民们不懂得这些,但是他们愿意用行动来表达对土地的挚爱。他们的这种爱,甚至到了“吝啬”的程度。 陆成龙的父辈,有兄弟三人,父亲陆海龙是三兄弟中最小的,也是结婚最晚的。所以爷爷辈的土地,肥沃的、成片的,早已经被两个伯父挑走了,留给陆成龙家的,几乎全是靠近山林,满是碎石头的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