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于大宝来到供电局,找到了局长,局长的名字叫钱会松,年约五十,是个白白胖胖,面色和善的老头子。 于大宝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是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民警,我在侦查其他案件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名牛冷饮厂相关人员,有重大偷电嫌疑,我今天来就是想查看一下,名牛冷饮厂以往的用电记录……” 钱会松闻言,先是脸色一滞,他收受了巨额的贿金,本来想把事情压下来,然后慢慢拖,时间久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没事了。 可是如今警察找上门了,很明显这事压不下去了,既然如此,那就要表现出正气凛然的模样。 于是,钱会松很热情的给于大宝上了一根香烟,然后叹了口气说:“这些偷电的人,真的非常可恶,直接损害国家的利益,简直就是蛀虫。于警官!其实我们早就怀疑名牛冷饮厂偷电了,可是电虽然摸得着,却看不见。他们偷用了,也不会留下痕迹,我们一直找不到证据,所以才没有报案的。” 于大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事,如何找证据定罪是我们的事,你只需写一份报案材料,再把他们以往的用电记录复印一份,盖上你们的公章,交给我,其余的事情我来办就可以了。” “好好好!感谢,感谢!”钱会松忙不迭的点头,然后立刻就吩咐手下按照于大宝的话去办。 拿到了供电局相关的材料之后,于大宝便回到公安局,给张名等三人办理了刑事拘留手续,然后把他们送进了看守所。 接着,于大宝又打印了一份文书,找到局领导签字,办理了呈请物价评估手续,找到物价局,要求对名牛冷饮厂盗窃的电力进行价格评估。 于大宝带着评估师,仔细勘验了名牛冷饮厂的用电设备,又查看了以往的用电记录。 评估师第二天便下了《物价鉴定报告书》,经鉴定:名牛冷饮厂盗窃电力价值三十万元华胥币。 于大宝看着鉴定结果,苦笑不已,他心里最清楚,名牛冷饮厂盗电价值应该在八十万元左右。 他之所以马不停蹄的快速办理此事,就是不想给张名家人留下走关系的时间,可事实证明,就算他是迅雷,人家还是能掩耳。 三十万和八十万,对于只有侦查权的警察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反正都是特大盗窃案, 但是对于将来的判刑将会起到颠覆性的作用,不过这些属于法官的权利,届时于大宝只能干看着人家,把他辛辛苦苦收集的证据,当成废纸一样无视。 拿到物价鉴定报告之后,案件就可以提请检察院批准逮捕了。于大宝写好相关的文书,来到辛大队长的办公室里,请他审阅签字。 辛大队长拿着《提请逮捕报告书》,仔细的看了一遍,并没有签字,而是将之放在了桌子上。 于大宝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出所料,辛大队长沉吟了一会儿,喝了口茶,才缓缓的说:“张名是我们县里招商引资的企业家,县里对他的事情很关心。我认为张名等人应该不会逃避侦查,所以没有逮捕必要,还是变更强制措施为取保候审吧!你回去重新写一份《呈请取保候审报告书》来……” 此时此刻,于大宝才真正理解了,为何朱莉娅老是说精神上疲惫不堪,不是办案累的,而是被这些领导折磨的。 招商引资来的企业家,对于县一级来说,是很特殊的一群人,游离于法律的边缘,享受免税的政策,污染着当地的环境,赚着民工的血汗钱。 但是这些是县领导的政绩,是吹牛的资本,是证明自己不是庸官的铁证。 于大宝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张名明明是本地人,怎么会与招商引资有关呢?” 辛大队长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暗忖:你一个小小的新警,居然敢质疑我大队长?我说是就是,不是也是。 不过辛大队长随即想到了,这是郑晨的外甥。 于是,他耐着性子说:“他虽然是本地人,但是之前一直在外地做生意,如今回乡创业,自然要算招商引资了。” 好吧!人嘴两溜皮,随你怎么说吧!华胥国是由谎言构成的,华胥国人有着狡辩的传统,于大宝生于斯,长于斯,自然是很清楚的。 他并不想纠结于此事,便转移了话题:“我认为张名等人有逮捕必要,如果领导认为没有,那就请你写下‘没有逮捕必要,应变更为取保候审’,然后我就按照你的意思变更……” 于大宝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原因很简单,华胥的法律明文规定:办案人为第一责任人。 换句话说:将来若是此案因采取强制措施不当,而被定性为降格处理,甚至追责,那么于大宝将是第一个倒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