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因为时间在这个时候是不存在的。我只知道自己离出口正越来越近,祖眼里的电流正越来越少。 这个过程中,我爷爷一共醒过来七次,又昏过去七次。 他又喊了七个完全不同的人名,每一个都让他发出无比凄惨的哀嚎声。他不停地忏悔,不停地祈求原谅,但是我能听出他话里的言不由衷甚至一点点自得。 是的,即便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但我爷爷骨子里依然是一个丛林法则的忠实信徒。对于他来说,生存无所谓对错,只在于谁活了下来而已。 他活到了现在,他就有得意的资格。 这一刻,我想到了我父亲…… 当祖眼中的电流已经变得极其微弱时,我的一只脚终于踏到了出口位置上。 然后,失去了能量支撑的祖眼蓦然关闭,眼前的景象也陡然变过,我们所有人正身处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内。没有灯光,没有窗户,彻彻底底地黑暗。 但是我能看见前方有一扇门,一扇……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常的门。 确切地讲,这门很像银行地下金库里的保险门,高大厚重,门把手位于正中间的地方,像一个巨型方向舵。 四周的墙壁好像也是用特殊钢材建造的,看上去冰冷坚硬,不过我没有工夫研究这些,事实上我现在也没有能力却判断这是真实的存在还是又一个幻境,我只想立刻知道爷爷的情况,但是当我转眼去看他的时候,我发现他比我预想中的要糟糕得多。 老头整个人看起来和一具干尸没有任何区别了。 是的,他身体里的水分几乎全部消失了,皮肤全都皱到了一块儿,眼窝深陷,鼻梁凸起,嘴巴半张着,露出一口焦黄零落的牙齿。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极其难闻的臭味,这时候我听见了公羊柔的干呕声,她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人,接下去是骆老二,他也几乎立刻捂住了鼻子,不过他看不到其他人在哪里,所以有些惊慌地喊:“良,良平……你在哪儿?” “这儿。”我一边答应,一边蹲下身把耳朵贴到我爷爷胸口上,几秒钟后,我听见了一下极其微弱的心跳声。 “长生……小柔你们也在?” “我在。”公羊柔回答。 “长生呢?”听不见我爷爷的声音,骆老二又慌了,两只手摸索着向我这里走来,我轻轻叹了口气,说:“他晕过去了,可能……一时半会醒不了。”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对了,我们现在在哪儿?是走出去了,还是……”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突然,一阵刺耳的气体喷发声从西面八方响了起来。 抬眼望去,只见头顶上方,四个角落以及地板上面都有一股股白色烟雾冒出来,它们没有任何气味,但是几乎瞬间我就感到了头晕,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左小白,而她也正往我怀里扑过来,我看见她小脸上的惊慌,同时也看见她眼中有一丝奇异的光芒闪了闪。 这一刻,我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喊:“她……醒了!” …… ……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绵软厚实的床上,头顶上方有柔和的灯光照射下来,我扭头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完全透明的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