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飞回到医院时,已将近半夜。他避开了行人,偷偷溜进洗手间准备先清洗一番。可当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又放弃了清洗的念头。 如果说镜子里是一个乞丐,估计会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毫不犹豫地相信,另外百分之二十最多再看五分钟也会信。他现在穿的是一身被划成了布条的还有烤焦痕迹的衣服。裤子基本都露rou了,上身那件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杂牌羽绒服还算争气,只露出了几团灰色的棉花。 何堂看着自己的破烂衣服一阵的心疼,可当他注意到自己的脸时却是一阵的心惊。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不是因为脑袋长在那个位置,何堂根本没认出那是自己的脸。那张脸被几十条的血道子盖了个横七竖八,血液混合了泥土几乎是给那张脸糊上了一个面具。他再看自己的手和腿也都风干的血块。 看着那张脸,他不由得开始联想那层黑乎乎的东西下的脸变成了个什么样子。 “不会破了相吧?!”何堂突然怕了。被他压制在心中的恐惧也一起涌了出来。 “我杀人了!”何堂的大脑开始不听使唤地映出了队长脑袋爆裂的画面。还有他的小马仔,那个瘦瘦的身体像块烂rou一样被拍在墙里然后又如无骨之rou一样翻卷下来的情景…… 突然,何堂又感觉到了大脑的异状。那种有人要霸占他大脑的感觉让他一下想起了老乞丐的话:“任何时候都不要失去自我。” 何堂拼着所剩无几的理智拧开了水龙头。刺骨的凉水扑到脸上时,何堂感觉一阵的清爽,大脑中那种怪异的感觉不见了,大脑也瞬间恢复了清明。他闭上眼睛努力平复了呼吸。再睁开眼睛时,他竟然被镜子里那张脸吸引住了。 样子还是那个样子,只是此时那张脸的皮肤已经变得温润透亮,就像是加了滤镜后的自拍。何堂不由得伸手去摸自己的脸,触觉和视觉没有出现分歧!而且他发现自己的手上的皮肤也变得娇嫩了。他继续撸起袖子,却发现袖口之下的胳膊依然是原来的样子,干燥、粗糙,摸一把还能起一层死皮。 “我C……我C……”何堂只能通过不断的咒骂来平复心中复杂的情绪。 何堂再次闭上眼睛,也顾不上自己身在厕所就又是一通的深呼吸,才勉强安抚了激动的心情。他把自己的脸泡在冷水里,直到冷水渐渐有了温度才又把头抬起。 他稍微整理了衣服,打算回病房去找父亲的衣服来穿。 “你这当家属的怎么又消失这么久?你爸可是刚动了大手术……”何堂刚走进特护病房的楼道就被查房的小护士堵了个正着。 “你……”也不知道小护士是看见了何堂的一身行头还是看见了何堂新鲜出炉还娇嫩欲滴的脸,竟然被惊得说不出话了。 “你……是何正国的儿子吗?”小护士突然换了似乎嗔怒的口气问道。 “是……是啊。我叫何堂。之前……”何堂原本想说“之前你就骂过我好几次了,大姐。”但当他的眼神撞上小护士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时,已经漂在舌尖上的话就被硬生生给吓回去了。 小护士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掩饰道:“你这一身是怎么弄的?” “我……我爸想吃猪头rou了,我出去买,路上不小心被车撞了?” “车能把你衣服撞成这样?”说着小护士还怂了怂鼻子,大概是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我被撞进了路边的花池子,衣服都是被划破的。”何堂说完还欲盖弥彰地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