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政府提倡火葬,并提供前两百名火葬的死人,可三折购买新建的公墓,前五十名还额外享受上风上水的位置。 一时间,市民以抢到前面名额的为荣,有些家中已经下葬的人也拉出来重新火化,为的是占这一个大便宜。 有些家里的老人差一口气迟迟死不下去的,为失去名额而捶心跺足,听着名额抢完自己都还没死,一生气,就死掉了。 由于火葬,舅舅失去了很多活儿,在镇上过不下去,便来了我的城市,拿着个破罗盘,为人看风水算八字,招摇撞骗。 在于陈皓入行之前,我一直都视闹鬼撞邪为迷信,对于舅舅,我更是感到好笑。 不过舅舅满嘴跑火车,在与客户的酒桌上,就要这种侃大山的人。我经常邀请舅舅和我共同去赴宴,从而增加我生意的成功率。 有些客户还就吃我舅舅那一套,舅舅二两酒下肚,能编二十斤的故事出来,怪乱力神,天文地理,无所不及,往往客户就被勾住,听得高兴,我再与客户商量订货的事情,这事多半就成了。 我与陈皓的相识,就是在一个客户的婚宴上,那客户是我的一个大头,一年颇多来往。他结婚时,特地要求让我和我舅舅来,我也只得应允。 我和舅舅应邀出发,地点是市里一个酒店。按照老的习俗得结婚得闹洞房,反正怎么让新娘新郎难堪就怎么闹,闹洞房的办法特多,人们将香蕉抵在一群男亲戚的胯下,让新娘挨个吃掉,吃掉一个就多随礼金一万,三个月后,新娘产下一子,新郎成功的当上了爸爸。 旧时候还有一种方术用老蟾蜍的皮熬成水让新娘喝了,新娘几分钟就得跑去小解,人们又拉着不让新娘去上厕所,为的是欣赏新娘又羞又气的表情,自有次新娘憋尿把膀胱憋炸,这个方术才受到人们的禁止。 在人亲薄上签了名就像找个地方坐着等开饭,席间谁也不认识,舅舅倒是不怕生,坐下就嚷着开吃。 我舅舅没有酒德,一喝醉就到处拉人肩膀称兄道弟。舅舅拉着一个人说,我们还得喝一杯,不为别的,就为我们的关系不一般。 那个人问,怎么就不一般了? 舅舅说,我老婆的弟弟是你舅舅,你的舅舅的jiejie是我老婆。 那个人想了半天又问,不好意思实在想不起来了有您这么个亲戚了,我该怎么称呼您? 舅舅呵呵坏笑,你该叫我一声爸爸啊! 那人当时就急了要打我舅舅,我舅舅一下跳开,大喊:你别动!我让你试试我定身咒的厉害! 说着就念念有词,一定山不动哦,二定水不流诶,三定人不走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定!那人愣了半天摸摸自己没被定住,要作势打我舅舅,我在一旁偷笑半天,笑够了就赶忙拉住。 旁边的人也劝架,舅舅还不依不饶,嘴里愤愤的说:“哼,要不是今天喝了酒功力不够,定不住人,你今天出不了这个门。上次我在路上,一个摩托差点撞着我,还骂了老子,老子当时就下了个定身咒,他那摩托车轮胎就爆了。。。” 我捂住舅舅的嘴:“行了,越说越没谱了。” 饭吃完,舅舅也烂醉如泥了,新郎走来说:“老吴,你们帮下忙,去看一下我那个房子,你舅舅不是会看风水吗?” 舅舅都快醉到地上去了,仍然拍着胸脯:“没问题!我去哪儿,好风水就跟到哪儿....” 跟着新郎身边还有一个人,气质不俗,一副干练的样子,他看了看我,向我伸出手:“你好,我叫陈皓。” 新郎向我介绍,说此人是个高人,他也会一起来帮忙看看。 叫陈皓的人自己介绍说,自己是个懂方术的人,以前跟着两个年轻人一起混过,那两个人以买卖凶宅为生,一个人懂方术,另一个人不懂,他们生意繁忙,经常兵分两路去看,他就帮那个不会方术的人看房子。 如果凶宅里边有污秽,就用方术清理出去,置办干净后,就可以倒手卖掉了。房子看了许多,自诩一般凶宅不在话下,别说随便为一个干净的宅子看风水了。 “不过。”他自己叹气说。“那两人恐怕是对同性恋,后来圈里没他们的消息了,我自己就出来单干了。” 实在是令人惋惜,我扶着喝醉的舅舅,新郎执意要我们去他的新房坐坐。 开车到了一个小区,陈皓先在楼盘望望,再说去楼上,我背着醉成一坨的舅舅往楼上去。 新娘已在新房等着了,为我们冲了普洱茶,新郎告诉我们:“是这样的,我听人说,才住进去的新房需要有亲戚朋友在屋中坐坐,才可把脏东西闹腾出去。” 陈皓笑道:“没错,新房确实需要壮人气,因为我们都知道,一个屋子空了许久的话,就会有污秽占据,所以乔迁新婚,住了新房,就会邀请亲戚朋友去吃饭喝茶,用一屋子人的阳气将污秽冲走。” 我听了大为受教,没想到平常的讲究也是有玄学原理的,我不大懂,坐在一旁,乖巧的喝着价值不菲的普洱。 舅舅躺在沙发上,呼噜震天,看他这副样子,老子想给他妈一套军体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