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有在面对狐狸或林绢这样熟悉的人时,说话才能无所顾忌,不用担心他们的情绪,不用担心自己说的话是否有趣或者乏味,说便是说了,并总能得到这样那样的反馈。于是交谈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形成,没有任何压力和刻意。 但铘不像狐狸会说些胡话逗乐,也不会像林绢那样在我想述说的时候和我一起喋喋不休,他就在一旁静静坐着,用一种读不出任何情绪的目光看着我,因而,即便他并不是陌生人,却也如陌生人一般令人难以开口。 不过因此,我倒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脑子里不再这样那样地『乱』想,过不多会儿『药』物的作用似是渐渐上来了,眼皮便沉了起来。期间似乎听见铘在我房里慢慢走动,过了会儿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我的呼吸,然后转身离开。 我鼻尖留着他身上冰冷的气息,这样一个美得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男人,却如同机器人一样,只偶尔会突然做出一些失常的行动,那是否可以理解为暂时性后出现的芯片故障。于是越好奇他的神主大人当年是怎样一个人物,才能控制住这样一个怪物,并与之相处,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想着想着,睡意越浓重,我甚至听见自己时不时出了一两下鼾声。但神智却似乎还未完全涣散,因为有时候我可以看到自己的房间,它在我困倦的脑子里维持着一种清晰而无声的状态,偶尔似乎能看到一种影子样的东西在面前一晃而过,翻个身它就不见了。 而房间的光线慢慢变得暗了起来,依稀有些悉索的声响自窗台处传来,听上去像是个女人在外面哭。窗上风铃打着转似有若无地铃铃作响,随之卡嚓一声,窗由外向内开出一道缝隙,缝隙处有些黑『色』的东西流进来,仿佛丝样一道一道的,慢慢将窗缝挤得密不透缝。 窗外的哭声由此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的狰狞可怖。 隐约可看到一双眼睛透过那些黑『色』的东西在朝里望着我,眼睛红红的,布满了密集的血丝,留着血一样的泪……砰!在我望着它们时那些黑『色』的东西朝窗上撞了一下,窗由此敞得更开,带进一股森冷的风。 风吹在我脖子上,就像之前我穿着湿重的衣服时被风吹透的感觉,不由打了个冷颤,我想让自己从这诡异的梦里醒来,可是头依旧沉甸甸的,感冒『药』的作用在此时越强大起来,它令我清晰感觉着这一切,却无法清醒也无法动弹。 窗外哭声变得响亮,那是个脸『色』蜡黄的女人,满头黑遮住了她整张脸,她低头站在窗外耸动着她干瘦的肩膀,一边轻轻咕哝着: “都要死……都要死……” 声音沙沙的,仿佛是从那些墙缝里钻进来,并被刮得支离破碎。一边说她一边用细长的手指『摸』着自己的头,那些长而丰厚的黑,似是将她全身的养分都给吸收了,相比她形如枯槁的身体,它们如此地充满生命力,且一团团争先恐后地钻过窗缝,朝着我的方向慢慢过来。 随后,见那女人将手朝窗框上一搭,似也要随着它们从窗外进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