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战王盾的威力的确是可怕,但却远不及人心的可怕。 到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当初将辰见到萱萱倒地后,再看到自己担忧的样子,心中所想的了。 “他大概是想到了他的家人吧!”江子凡心道,也难怪他当初会表现得如此急躁热心,怕是将他自己对家人的爱,隐射在了他们的身上。 身至梓国都城,江子凡便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一股弥漫着淡淡血腥味的嗜杀之气。 他低眼一看,眉间不由一紧,自云端冲了下去。 此时的梓国上下已经乱作了一团,所有的百姓纷纷躲进了家中,国都上下兵甲林立,朝着各个方向四处奔走,而其中的大多数都在往正门方向快速调动,因为此时的国都正门大开,尸横如山,即将沦陷。 他们,披着梓国军队的战甲,但那些战甲似乎较与之敌对军队身上披着的要老旧了些。 他们挥舞着手中早已磨得光亮的兵器,不断地朝着城中冲杀嘶吼,身前的弟兄再也站不稳身子,却依旧用自己的身体帮身后之人挡住那刀枪箭雨,直至完全失去了知觉。 他们要复仇!为了自己,为了将帅,为了岩梓对他们的不公! 当年,他们与齐国大战后剩下两万余残兵回归故土,却在中道与当时的统帅将辰分开,调往边北大营。 可是,令所有兵士至死都想不通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在一处山涧间中了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唯有百余人拼死逃了出来,再无音讯。 本来,他们都是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与家人团聚的。有的兵士有了娃,笑谈间吐露出对家的渴望,想赶紧回去,给自己的孩子买一大堆好吃的,好玩的。 这是普通百姓,亦是他们这些普通兵士梦寐以求的,一个最简单质朴的愿望,回家...... 可是,此时的他们只能静静地倒在冰冷的地面,不甘地眼睛无法再闭上,因为他们想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死?那些偷袭他们的,与他们穿着同样颜色军甲的军队,又是谁派来的? “岩梓!你个畜生!我们要为那些枉死的弟兄们报仇!砍下你的狗头带到他们的坟前祭拜!”一个脸上横着一道刀疤的粗壮大汉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眼前源源不断的大军尽头嘶喊道。 在他旁边的一个小个子兵士一脸的血污,气喘嘘嘘,身上布满了可怖的伤口,可面无血色,身材瘦小的他却依旧握着砍刀,咬牙朝前喊杀了过去。 从高空中俯身而下的江子凡目光一滞,他记得那几个人,正是当初将辰所率领的死竹林的那帮强盗,他们此时身披战甲,铁血的嗜杀之气正向世人表明着他们的真实身份,他们是战洲的兵士,威严的军人。 江子凡凝神一看,眼下那集结的百余人看样子恐怕是乔装混进来的,没能近得皇城便被发现了,经过一场厮杀,此时已经剩下不到三十人余。 虽然他们个个身经百战,其中也有人触及了些许修仙之道,可即便这样,面对那数以万计的军队,显然已经陷入了死局,被严密的战甲紧紧围在了其中。 “一群不怕死的家伙!”他暗自责怪道,忽而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欣赏的笑意出声道:“不过,我喜欢!” 被梓国军队团团围困,余下的二三十人手握兵器,却依旧保持着原先的气势。 今日,他们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若能杀了昏君岩梓还好,若杀不了,也要多逼近岩梓一步,让他永远记得今日,让梓国所有百姓看看,那个虚伪的国主究竟长着一张什么样的面孔。 “将帅!我们不能再跟随您了!别了吧!”刀疤大汉举起了手中的战刀朝着天空嘶吼道,二三十余兵士也同他一起高声呼喊,以求上天保佑他们的统帅,也借此为他们自己送行。 “弟兄们!杀啊!”刀疤大汉一声大喝,率先举刀朝周围比肩接踵的无情铁甲砍去。 见叛军反抗,周围的军队一拥而上,密密麻麻的刀锋朝着中央那群摇摇欲坠的反叛者无情挥砍而来。 死,对他们而言并不可怕,他们的心早在当年的那场埋伏中就已经死了,活下来只是为了报仇,为自己的弟兄们讨回公道! 可是,上天并没有给他们死的机会,那突然从天而下的无数刀气将他们围在了中间,本欲上前诛杀叛军的军队立马顿住了手脚,因为此时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腾在半空中,浑身散发着无尽杀意的修士。 “他们的命,是我的!”江子凡淡声道,声音不响,自喉间发出,却令周围万军心头震颤,连连发抖。 本已死心的众人见天降神人皆是一惊,当那刀疤大汉见到江子凡的面孔时,讶异的面孔突现喜色,立时冲到了江子凡身前倒头就拜。 “大人!大人!求求您救救将帅!救救将帅啊!”说着,那刚毅的面庞落下了guntang的泪珠,不停地将头磕在坚硬的石板上,血流如注。